一年前,仁宗皇帝信誓旦旦的开天章阁,召见章得象、杜衍、晏殊、范仲淹、富弼、欧阳修、韩琦、王拱辰、蔡襄等人,要求他们一定献言献策,励精图治改革,解决大宋的内忧外患。他们大多青年才俊一腔热血,有的从血雨腥风的战场归来,有的在朝庭为多年的积弊深切担忧。君臣热切期盼的改革,在一年多之后无疾而终,没留下一片云彩。
范仲淹的《答手诏条陈十事》对大宋朝庭的问题认识的不可谓不深刻。影响面主要在吏制,并不涉及帝国的农业、水利、工商业。改革进行的循序渐进,没有让帝国不可承受。温和的“庆历新政”究竟是触碰了谁的利益而暗淡的收场?
回首这一年的峥嵘之路,范仲淹总有淡淡的忧伤。“庆历新政”的改革派对改革的难度估计不足,这是帝国历史上每一次改革的通病。无论是商鞅、晁错、桑弘羊、范仲淹还是后来的王安石,他们都是一心为公,不贪图私利的君子,都有克服艰难险阻的勇气与决心,都有坚忍不拔的韧性支撑他们不折不挠。唯独低估了“习惯”对大众的影响。“习惯”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嗅不到、潜移默化的强大力量。这些改革家们对困难的估计不足,很重要方面是对“习惯”——这种潜在力量的估计不足。改革要改的是多年已经形成的利益划分、生产组织方式、权责利的归属等,这其中利益分配容易被关注到,并做好补偿和防范,但“习惯”的力量就容易被忽视。
“习惯”是一种奇妙的力量,它大多来源于实践经验的总结,在很多时候可以帮助人们不必过多的思考就能避免犯大错。它让人们减少思考的同时也经常让人们“着相”,即只看到事物表象而忽略事物的本质。可见,“习惯”是一把名副其实的双刃剑。人们的任何行为都会被“习惯”所影响,就如同地平线一样,走到哪里地平线就拓展到哪里,不可能从“习惯”中抽身出来。有时“习惯”也被称之为“经验”,总结经验、积累经验也是常常被倡导的。当人们面临和“习惯”不一致时,通常会感到不适应。而这种不适应未必是危险、未必是损失、未必是伤害,但却会带来不安。这种不安不仅会带给改革中的从动者,也会影响改革的主动者。这好比叶公好龙,一直都非常爱龙,或自认为爱龙,这是一种“习惯”,但当龙真的来了却非常不适应。
晁错要削藩,也知道藩王会反,这是一种“经验”,但真的削藩了,藩王反了也是要震惊的。但为什么晁错没有事先做好准备,也是“习惯”,一直都还没有反,所以一直也没有防范。大宋朝堂之上的君子,世世代代读着同样的书,受着相同的儒家思想影响。他们用道德衡量一切,事事引经据典如数家珍,任何没有在这些典籍中记录的做法,都会给这些君子们带去深深的不安。是客观冷静的思考,还是凭“习惯”去抵制变革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这也注定了改革必将引发很多未预见的结果。
抛开种种,就对抗“习惯”这个难题便预示着改革注定是“九死一不生”,这是历次改革不能轻松成功的本质所在,这种历史局限性深植每一个人心中,包括改革者。它蕴含着改革者有巨大的阻力,也蕴含着改革者自身也会有不足。即使对抗“习惯”困难如此之大,改革也未必都无疾而终,实现了富国强兵的改革也有不少。如果改革者认识到了改革“九死一不生”的艰难,他们会去寻求怎样的条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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