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尝君由此怨恨秦国,准备以齐国曾帮助韩国、魏国攻打楚国为由,来联合韩、魏攻打秦国。苏代向孟尝君仔细权衡了这场战争的利弊得失:胜,韩、魏得利;败,秦得利;无论胜败,齐国都是输家。最佳方案是维持区域势力均衡。苏代的劝谏避免了一场兵灾。不久之后,苏代又用他的纵横之术维护了孟尝君在齐国的地位。
司马迁也不惜笔墨的刻画了“弹剑而歌”的冯谖,帮助孟尝君在薛地收买人心,在孟尝君失势后又凭借其纵横之术帮助孟尝君恢复相位。孟尝君深深感叹说:“我一被罢官,宾客都背离我而去,没有一个顾念我的。今天我重新得势,他们如果再来,我一定唾他们的脸,狠狠地羞辱他们。”冯谖听了这番话后,为孟尝君上了生动的一课:“富贵的人多宾客,贫贱的人少朋友,事情本来就是如此。您难道没看到人们奔向市集吗?天刚亮,人们向市集里涌入,侧着肩膀夺门而入;日落之后,经过市集的人甩着手臂连头也不回。不是人们喜欢早晨而厌恶傍晚,而是由于所期望得到的东西市集中已经没有了。应坦然对之。”
这篇脍炙人口的名篇千百年来广为传颂,太史公也在诸多地方流露出了对孟尝君的批评。而王安石的《读孟尝君传》短短不足百字,只谈孟尝君借助门客之力逃脱秦国之事。
王安石眼中的孟尝君不是英雄,是鸡鸣狗盗之雄。王安石认为,如果他是英雄,手下只要有一两个有才之士,凭借齐国之强大,就可七雄争霸了。而齐国没能做到这一点。王安石进而论证孟尝君的门客之中也没有人才,正因为孟尝君宾客中尽是鸡鸣狗盗之徒,所以真正的人才也不愿出来与之共事。
司马光也无数次的读过《史记·孟尝君列传》,这天读了王安石的《读孟尝君传》,让他眼前一亮。
司马光说道:“介甫的《读孟尝君传》是对《言事书》中的人才问题进行的解释吧?”
王安石哈哈大笑:“知我者,君实!以史为镜吧。”
司马光说:“介甫文章瘦硬奇崛,会不会有失全面?”
王安石道:“世间之事哪里会有全面?只在权衡之间罢了。”
司马光说:“以当代视角对待历史,是历史的真面目吗?”
王安石说:“不以时代眼光去读历史,读史何用?”
千年前的孟尝君的门客里充斥着鸡鸣狗盗之徒,却美其名曰:“不拘一格使用人才。”素不知舞台是有限的,并不是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正因为鸡鸣狗盗的“人才”当道,真正有才能到人根本就没有施展的舞台。真正的人才也不能和鸡鸣狗盗的“人才”同朝共事,只能悄然远去。鸡鸣狗盗的“人才”又能做出什么经天纬地的大事?不过是帮着他们的主子剑走偏锋,灰溜溜的遁逃罢了,最终也取得不了什么成绩。
往事越千年,现如今的朝廷又何尝不是呢?自鸣得意的“不拘一格用人才”,当道的不过都是些喝酒钻营之徒。除了能夸夸其谈,推杯换盏之间把他们喝酒的意义吹到天上,又能解决帝国的什么问题吗?
嘉祐四年(1059),直秘阁的司马光与直集贤院的王安石相谈甚欢。他们讨论历史,探讨文章,仰慕对方的人品、才学。至于酒,王安石和司马光只会月下独酌,或与知己述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