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他疏忽,少夫人一介弱质女流又怎会遭遇不测。
那些士兵也都因他盲目自大而受伤。
想到这里,孙天朔的面色更难看了。
他纵马来到卫戟面前,开口就说:“少将军,是末将无能。”
他是跟随卫苍出生入死的老将军了,平日里见到卫戟,总是自持老臣的体面和尊荣,对卫戟少了几分敬畏之心。
在他看来,卫戟无论多厉害,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哪里能跟他们这些老将比。
加之卫苍一直对他客气有礼,总是谈笑热络,他就把这当成自己应得的。这邺州城已经太平两载,太平日子过久了,他就不记得以前的危急了。
但此刻,他终于要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代价。
手底下亲自提拔上来的都司是潜伏一年有余的叛徒,这如何能让他继续在永丰仓舒舒服服过日子?
卫戟没有同他寒暄,但话里话外竟然还很客气。
卫戟道:“孙叔,你是老将,怎可如此折煞晚辈。”
卫戟调转马头,看都没看他一眼:“孙叔,晚辈事忙,就不寒暄了。”
他说完,低低“驾”了一声,纵马往前疾驰而去。
看着那一队年轻的青衫军在他面前奔驰而去,孙天朔呆愣在那里良久,才低低叹了口气。
他现在知道错了。
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卫戟顺着柳朝晖留下的踪迹往前追去,一路丝毫不停,马儿如同一道流星,在密林中一闪而过。
此时此刻,卫戟脑中一片空白,再无那些幽深阴暗的诡计,再无那些勾心斗角的暗涌。
他此刻所想,唯有谢知筠。
他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要平平安安把她带回家。
卫戟面色冷静,马蹄不停,直奔深山而去。
不过两刻,他就寻到了山脚下的柳朝晖。
柳朝晖皱着一双秀气的眉,脸色比受了伤的冯放还难看,他焦躁地在一棵松柏前踱步,身边的几名士兵也有些焦急。
听到马蹄声,柳朝晖眼睛一亮,他迅速上了前来,同停下马的卫戟行礼。
柳朝晖一句废话都没说,直接道:“少将军,贼匪在此地抹去了踪迹,不知马车去了何处,属下已经把所有士兵都放了出去,让他们朝可能的方向搜寻。”
卫戟点头,他翻身下马,快步来到了松柏前。
松柏前有一处车辙痕迹,很浅,本来用冬日积累的落叶覆盖,但柳朝晖细心,全部扫开看到了底下的印记。
印记很新鲜,一看便是刚留不久。
此刻,卫戟异常的冷静。
他没有像寻常的年轻男儿那样暴跳如雷,也没有惊慌失措,慌张失神,他冷静得仿佛即将上阵杀敌,浑身上下除了冷意,让人感受不到其他的情绪。
卫戟的面色也同平日似乎没什么不同。
但柳朝晖却心下胆寒。
他跟卫戟一起长大,此刻从他冷峻的面容下,看到了厚重冰层下的波涛汹涌。
卫戟弯下腰,摸了摸那车辙印,冷冷开口:“少夫人应当还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