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穿着校服坐在道牙子上,路荣行正常坐着,手肘搭在膝盖上,低着头在说着什么。张一叶双手向后撑在地上,两条腿撑直了戳向路中,那长度令关捷十分羡慕。
的校服前年还是蓝白色、肥大无比的涤纶套装,但去年开学前校长去省里开了次会,不知道是涨了见识还是受了刺激,回来就把校服改版了,换成了和省重点差不多的黑白运动服。
这一举措立刻引来了当时还在上初二的学生们的集体谩骂和愤慨,毕竟哪套好看瞎子都知道。不少人拍桌而起,声称愿意再出一次校服的费用,要求把衣服换成运动款。
不过被老师一句气壮山河地嚷什么嚷,学你们的习给强势镇压了。
但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嫉妒,颜色低调的新款校服就是高级得多,看着清爽也更日常,尤其是全校一起穿的时候,集体和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把一副懒相的路荣行都给衬得精神了几分。
初中时期,即使有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大家也还在含苞待放期,90以上的心思和重点还是在学习上,所以既没有校级评选的花草,也没有跑车接送的土豪,能在学校里横着走的仍然是成绩顶尖的大佬。
因此尽管路荣行和张一叶的长相和个头都不错,但是关注他俩的人并不多,两人在漏着光斑的树荫下昏昏欲睡,闲得自由自在。
“路荣行,”关捷挥手喊了一声。
然而因为环境太嘈杂,路荣行压根没听见,关捷看他连头都不抬,只好自己跑了过去。
肩膀忽然被按了一下,路荣行应激抬起头,就见关捷站在面前,小个子短裤还背着斜挎包,看着还是个小学生样。
可旁边的张一叶却“哟嚯”了一声,盯着关捷感叹道“一阵子没看见,弟弟好像长高了啊。”
关捷最喜欢听这一句,虽然不知道自己长高了多少,但他还是笑呵呵地握了个拳头,伸过来要跟他庆祝一下。
张一叶是个很随和的大哥,抬手就跟他碰了个锤子。
天天见面的路荣行看他们在这儿哥俩好,站起来暗自比了比,也不知道是因为变化太细微,还是他自己也长高了,反正感觉关捷的头顶还在他下巴的那个高度上。
他拍了下屁股上的灰,先跟尾随过来的李爱黎打了招呼,接着才去看关捷,问道“分班表你看到没?你在几班?”
关捷才进校门,还没来得及看,连忙转身就往告示牌那儿跑“没,妈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看一下。”
三人等着原地,看他跑到地方在那儿垫了会儿脚,接着又跑回来说他在5班,但是仓促之间关捷没有看见谢军,不知道原同桌还在不在这个学校。
张一叶当即就拍了下他的肩膀,乱七八糟地感慨道“你真会考,要是再考多一点,分到4班那你就完了。”
因为4班跟学校的大公厕近近斜对,本班的学生下课了都不愿意在自己教室的走廊上面玩,5班虽然挨着4班,但比后者好太多了。
关捷的班主任是个身瘦脸圆的中年男人,叫王绪,是个语文老师,看着挺和气,实际上有点严厉。但关捷第一天来,被他的假象给欺骗了,看老师笑眯眯的,对这个班级的印象就还不错。
李爱黎交完钱之后,跟着王老师指派的一个同学进了关捷的寝室,路荣行知道她大概一会儿就得走,所以和张一叶一起跟着来了。
关捷的运气大概在躲避厕所上用光了,被分到的寝室是全校最旧那一排平房里的一间。
进了锈迹斑斑的栅栏门,右手边挨着墙是一排水池,水池的墙那边就是六层高的女生宿舍楼,一抬头就能看见二层以上挂在楼板下面铁丝上的女生的内衣。
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屏蔽的关键字,但是关捷不小心看见了不少迎风飘扬的胸罩。
老师们虽然也都觉得即便有墙隔着,男生女生住得还是太近了,但是校方一直没有采取过行动。
的住宿条件是出了名的艰苦,只有一栋楼房式的宿舍,给了更爱干净的女生,男生宿舍东一茬西一茬,关捷他们住着最旧的,食堂后面还有四排新一点的平房,供给了学业更重的高年级。
张一叶走读了半年,实在受不了冬天风霜,冬天过半时插进了宿舍,不久前刚从这儿搬走,对这环境习惯了,关捷稍微有点嫌弃,但他比较随大溜,只要大家都一样,他就没什么接受不了的。
可剩下的一长一小算是开了眼了。
李爱黎是个干练的女人,家里被她收拾得工工整整,这儿墙上脱皮墙角长霉,看得她是频频皱眉,旧不是原罪,懒得收拾才是。
而路荣行的房间里半截墙上都贴着瓷砖,不敢说一尘不染,但崭新的东西能增加整洁度,他觉得宿舍这个环境,和吴亦旻家有点不分上下的意思。不过不用他来住,他就比较宽容地嫌弃了一下。
关捷住在107,室内里一分为二,进了门口左右各摆了6个铁皮箱子和3张上下床,中间留着一米来宽的过道,宿舍的天花中间悬着个灯泡和一截断线。
线的下头本来接着吊扇,但一些年前出过事故,转动的扇叶差点削掉一个顽皮学生的半个脑袋,校方就把宿舍的所有吊扇都下了。
后半截是洗漱间,有一块放口杯的平台和有着两个水龙头的长条水池,以及坐落在拔高了一个台阶的蹲便器和一个小便斗,这就是关捷寝室的全部格局了。
宿舍原本就不宽敞,加上里面已经来了几对家长,路荣行和张一叶就没进去添堵,站在外面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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