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手忙脚乱，一个举文件，一个拿纸擦。
加班儿的同事偷偷起来看热闹，梁正恨不得一头撞死。
舒倾呜呼哀哉，心疼得想死。
“三十多页文件啊！三十多页啊兄弟！我好不容易快改完了，纯手改啊！”他抖搂着被笔墨染成一块儿块儿黑乎乎的资料，“你看看，你气死我了！”
他叫嚣两句，垂头丧气地看着撂旁边儿面目全非的文件，一言不发。
“……那什么，先吃饭吧。”梁正硬着头皮开口：“吃饱了饭再说。”
“不吃。”
“先吃吧。”
“没胃口。”
“……我不是故意的。”
“哦。”
舒倾嘴角都耷拉了，无比丧气，甚至逐渐怀疑起人生。
当初干什么来这破几把报社实习，领导笑面虎针对自己就算了，现在又来打扰自己睡觉，不是，打扰自己工作。
要不是看他手里拿着盒饭，绝逼得跳起来跟丫打一架。
好心办坏事儿，说得就是他个傻逼吧。
梁正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委屈吧啦，于是撞了邪似的又想笑。
后面同事小声叨叨：“小舒惨了，那份资料他改了三四天了，好像还查了不少资料翻了不少书，这下估计又得重新来了。”
梁正叹口气，什么也没说，默默把盒饭给他摆好，自己回办公室了。
过了会儿舒倾收到条微信消息，梁主任发来的。
很简短一句话：“文件发来，我改。”
舒倾承认当时特高兴，差点儿就给他把文件儿甩过去了。
敲回车之前却按了下删除，把“谢谢”俩字儿改成了“不用了，谢谢”。
在跟他水火难容的时候，自己的工作还是自己完成比较好吧，免得以后喜怒无常的梁主任想起什么，拿这事儿给自己开刀……
扯他妈的！
没门儿！
把柄落谁手里都不能落他手里！
牛奶喝完了，文件改完了。
那件从下雨天的一根沾了口水的烟嘴开始，到盒饭碰洒一杯水打湿文件的经历，在时间的催促下终于尘埃落定。
那杯热气腾腾的牛奶，那份加班加点儿重新修改出来的文件，通通被时间遗忘在了那个终日阴雨绵绵的秋季。
那个秋天过去了，现在是盛夏，是燥热到荷尔蒙气息让肾上腺素飙升的盛夏，是肾上腺素飙升导致多巴胺分泌失控的盛夏。
天光破晓，飞机穿过云雾，梁正在靠窗的位置往外看。
早上了，还有一趟飞机，十多个小时。
快了，马上就能见到了。
五点，瓦努阿图也是五点，舒倾在做什么梦？
梁正勾了嘴角，舒倾，是不是从你给我倒热牛奶那天起，就已经有撩我的想法儿了？
瓦努阿图风平浪静，维拉港天气有些阴沉。
舒倾翻了个身儿，想扎进温暖的怀抱继续睡，可身旁的床空空荡荡，连温度也没留下。
妈的，不是又要中午吃饭了吧？怎么今天这么困，眼睛都发涩睁不开。是他妈不是是昨天白天玩儿得太累了，晚上又被搞得太累了？
他伸个懒腰睁眼，瞅了瞅挂钟又揉眼。
妈的，可算是真没睡醒，看表都他妈看成五点多。
再一看……还是五点多。
这么早出去干什么了？又去跑步？
好好的早上不睡觉用来跑步，多浪费人生！
舒倾照旧去找贴在自己那侧床头柜上的便签，这件事儿已经成了习惯，每天睁眼看不见梁小雏儿，便会特别期待他今天在“情书”上写了什么。
“情书”贴在很显眼的位置，上面用他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字体写道：“我出去跑步了，七点带早饭回来。但是我猜你七点肯定起不来。”
嗯，又一封来自梁小雏儿的情书。
他把那张便签仔仔细细收好，琢磨一会儿，简单洗漱两下也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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