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他心神混乱,梁义也是。
他松开那只并没做过多挣扎的手。脸上一阵发烫。
原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的话,或者不会做的事。单单今天,单单这晚上,就说了多少,做了多少。
“姓梁的老流氓,”舒倾睁眼,看着灯光暗淡下衣架上挂着的衣服,“我猜你可能是癞皮狗转世吧,要么就是个卖狗皮膏药的。”
“嗯?怎么说?”
“……你丫,意思是说你死皮赖脸。”
也羡慕你的死皮赖脸,甚至有些嫉妒,也……
有些喜欢。
嗯,或许是吧。
“是吗?”梁小雏儿觉得被夸了,莫名一阵满足,某种情愫又开始蠢蠢欲动。“那你看看我这么做,算不算死皮赖脸,老师……”
他说完,猛然朝着舒倾挪过去。
“行了,打住吧梁义。”舒倾眼神儿直勾勾朝前瞅,“你再敢闹,我现在就出去找宾馆员工再要一床被子。”
梁小雏儿偷偷撇嘴,顺带往上拉了拉浴巾,“不闹了,晚安,舒倾。”
晚安,舒倾。
“晚安。”
晚安,梁义。
舒倾缓缓阖上眼。
晚安……梁正。
晚安,跟班儿。
晚安……
梁义探出手,轻着声音关了壁灯。略支起身子,抬手臂绕过舒倾,角度控制的恰到好处,刚好不会叫他误会自己抱他。
拉扯住他肩侧的被子掖了掖,又说:“晚舒倾。”
睡觉不老实就算了,被子盖得好还不仔细,空气寒凉潮湿,冻着了指不定明天会不会难受。
之前……大概一直被人好好照顾着吧,不然怎么这么粗枝大叶……
可那个人现在对他不好了吧,不够爱护了吧。异国本来就孤单,本来就需要慰籍,吵架了还不哄。
爱的时候多爱,甜的时候多甜,能体现什么?烦了恼了,还肯降低身价赔笑脸,方能称得上“珍重”吧。
以上,一雏儿之见。
他在黑暗中看着他的背影。
即便漆黑一片,也严藏不住深蕴的爱意。
这一宿多少次登高跌重,幻觉里的情义多浓郁,梦境破灭后摔得有多疼,以至于刀尖儿上的糖渣都叫他奋不顾身。
那是唯一能证明自己在幻觉里无限沉沦的印记。
雨水落在窗子上,潮水的涌动声行所无忌。
如果天上有月亮,如果能看到那皎皎蟾光如果那是在露台上,或者是在柔软的沙滩上,如果没有手机,如果没有外界喧嚣和纷扰,两个人坐着,或者并排躺着,他会说些什么。
会说很多他的过去吧,带着笑意,时不时骂上两句。
然后偏头,喊自己的名字。说
“梁义,你知道吗?”
梁义轻喊他的名字:“舒倾。”
“你睡了吗?”
他等了等,没等到回音。大概是睡了吧,睡了好,好好休息吧。
有些话或许太肉麻了,他醒着或者清醒的时候不敢说,只能在更深人静,在这暴风雨夜潮汐的时候说。
带着虔敬,带着赤诚,带着满腔的热爱。带着真心实意的近乎执拗。
“舒倾,二十岁之前说喜欢,二十岁之后说爱。更有担当,想走得更远,想包揽你往后所有人生……给我个机会,让我能时刻陪着你的机会。回国之后我可以接私活儿,给我个机会,让……我养你。”
给我个机会。
我养你。
二十岁之前说喜欢。
二十岁之后说爱。
往后余生说
我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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