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义站在衣架前换衣服,没支愣耳朵听身后的动静儿。
他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静静。
至于静多长时间,待定。
舒倾觉得自己做了件天大的蠢事,就像满心杀意的刽子手,用利刃割着无辜之人的血肉,用刀尖儿在心窝上戳了好几个窟窿。
极大的内疚感在房门开了又关后变成更深的自责。
干什么总在无意间伤害他。
先动心的人不是狗,不是卑微,是最能付出真心,是最渴求被爱的一方。
“妈的。”舒倾暗骂一声,打挺起床,扒下睡袍胡乱套了两件儿衣服就追出去。临走前透过玻璃往外瞧一眼。
外面下着挺小的雨,梁义往镇子方向走了。
他开门,拿起立在伞桶里的伞撑开,伞面把整个人遮的严严实实。
洛厄尔卡斯湾度假村的监控在缓慢传输,电脑前一个人也没有。
白鲟坐在床上看书,银鲨颇为懒散地躺在他腿上入了梦。
监控只拍到了一个略显清瘦的身形,和深海是一前一后出门。
至于别的,一概不知。
这两天潮汐混着暴雨在海岸上肆意妄为,离开前也留下了造物主的恩赐。沙滩上有不少海洋生物,小鱼虾蟹,不怎么好看的贝壳。
舒倾无暇顾及那些东西,因为梁义的身影越来越远。
沙滩上湿滑,他快走了两步便停下来,弯腰把拖鞋拎在手里,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骂他。
丫他妈不是中午才说了不跟自己生气了吗,这满打满算四分之一天都不到,随意嘟囔两句就掀被子离家出走?
真几把什么狗脾气!
虽说大过错在自己……呸!这不是该检讨的时候儿!
离家出走……离家出走……
对了,差点儿忘了这货有“前科”,从小儿就有的毛病!
得治他,往死里治他!
“操,治不服你老子就跟你姓儿!”舒倾打了个冷颤,“妈个鸡,这沙子是真凉啊!”
他一手拎拖鞋一手打伞在后面追,时不时踩着个贝壳儿或者小石子儿能疼得踮个脚,远远看着像极了“跳大神”。
不过姿势再怎么难看再怎么怪异也不能收伞,毕竟白色的上衣如果湿了……那就太色情了吧。出门时候太急没过脑子,早知道就穿件深色的衣服了。
梁义走的不快,漫无目的。
视线远眺的地方是海岸线和在阴沉天气中更显孤独的灯塔。
他不想走了,便找了处人少的地方席地而坐,手底下摸着被遗留在沙滩上的贝壳。
舒倾见他坐下了,时不时拿小石子打俩水漂儿,立时觉得安心。
还有玩儿心,说明不是很恼,好哄。
他向他背后的方向走了些距离,一步一步,两人终于在前后的同一条直线上。
淅淅沥沥的雨落在梁义头上,映着天光就像在深秋被一场寒霜进行了洗礼。
舒倾犹豫两秒,不知道是该直接走过去,还是吹声口哨儿引他回头。
最终一瘸一拐压低脚步上前。
梁义头上的雨忽然停了,只剩下点点滴滴激起在海面上的涟漪。他略微一怔,手里的石子也失了准,忙要抬头去看。
“你都要结冰了。”舒倾一边说话一边抖脚,沙子抖不干净,便往腿上蹭两下。脚心抽筋儿可真不是一般的疼,以至于他往地上坐的时候差点儿摔倒。
梁义接过伞,愣愣看着他。
一把伞撑在上方。
舒倾哆哆嗦嗦从口袋儿掏出烟,打火儿的时候手不加力,愣是按了好几下才把打火机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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