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奏陛下,据臣所知,方给事中所言……只是惯例,而非制度!”
不这么回答,那就是欺君,他罗广德就得完蛋。
即便他不做这个官都不行,只因他的屁股也不干净,就怕皇帝反攻倒算就完了。
要么做吏部尚书,要么全家去南洋开荒,怎么选也已是不言而喻。
当然,此刻罗广德已把王培安恨上,但这天下恨王培安的人很多,倒也着实不多他这一个。
王培安对此不知道,当然他知道了也无所谓,此刻他已把目光扫向了方承俊。
“方给事中,你以欺君之言进奏该当何罪?且以维护朝廷体统胁迫君父,又该何罪?”
有些事不上称没四两重,可如今被王培安上纲上线,那还真就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方承俊冷汗直冒,在进奏前他就预防着有人驳斥,前期开口骂他沽名钓誉,他都已经想好如何回驳。
可王培安的这一手,确实让他无言以驳,哪怕此刻他已绞尽脑汁,却还是不知该如何回话。
他现在很紧张,现场还有两个人在忧心,那就是刑部剩下的两位堂官(侍郎)。
可没等他回话,新升任的户部尚书何顾谨,这位三十年的老刑名,已经不顾官体下场开口。
“臣何顾谨进奏!”
朱景洪道:“讲!”
“陛下,此人犯欺君、逼君之罪,臣以为当下狱论罪,以儆效尤!”
“否则若世人皆学他,诽谤君父祸乱朝纲,则我大明国将不国矣!”
“臣附议……”
“臣附议……”
何顾谨做了几十年官,自然也有门生故旧,在京这两年没少提拔自己人,此刻自然会跟他一起冲锋。
“方卿,你可有话说?”
收拾一个小小给事中简单,但杀人诛心无疑效果更好,所以朱景洪方才有此一问。
当然,这也算给方承俊一次机会,除非他真的想被砍头,然后全家去南洋开荒种地。
“回奏陛下,臣一时失言,以致欺君,实乃万无可赦,伏望陛下严惩!”
“臣等不察,一时冲动,冒犯君父,请陛下治罪!”
前一句是方承俊所言,换一句则是附议的他几名官员所言,他们这算是提前认错了,多少能够得一些体面。
这样做皇帝才有意思嘛……看着下方跪着的几人,朱景洪心中已经笑了。
让他们主动认错,比直接定罪效果更好,可以直接警示在场官员。
这个时候,朱景洪不介意展示一丁点仁慈,也算是打一棒给个甜枣,张弛有度才能更好统摄群臣。
只听他说道:“欺君犯上,本为死罪……”
只这一句,就让方承俊几人紧张得差点儿晕过去,此刻他们对刚才的行为万分后悔。
刚才有人说皇帝口含天宪,言出法随……这话官员们都知道,现在却刻到了方承俊几人心头。
停顿一下之后,朱景接着说道:“新朝伊始,朕以宽仁治国,抄家灭族就不必了!”
“南洋行都司设立,官员缺口还大的很,你们几人且去历练一番,磨磨性子自然就知道分寸了!”
被免了死罪,但方承俊却高兴不起来,但此时他不敢有半点儿犹豫,当即便磕头向朱景洪谢恩。
跟他一起附议的几人,此刻同样是欲哭无泪,只说了三个字就把他们弄到万里之遥的海外。
好在去了是做官,而非跟那些犯官一样开荒,且家人族人还可安然,想到这些他们几人又安心了些。
朝会继续进行,接下来议的事就简单了,大概只继续了半小时就结束了。
朱景洪返回了乾清宫,要用上午时间看完所有题奏,不能为此耽误他下午的休息。
内阁办公是在文渊阁,当天下午余海来到了此处。
“上谕,着内阁会同六部九卿堂官,明日上午晨正初刻,于崇政殿廷推各部院堂官及地方三司长官,钦此!”
文渊阁中堂内,三位内阁大学士叩头,接受了皇帝的旨意。
众人期盼已久的廷推,如今总算是有着落了。
“臣等领旨!”
随后三位阁臣叩头,余海亲自上前扶起来了赵玉山。
正当余海要走时,却听赵玉山问道:“余公公,有件事得请您转奏陛下,关于春闱之副主考官还未定下,这……”
主考官是四人,今日大朝会已定下,但还有十六位副主考官,一直空着也不是个事。
“哦……此事阁老不必担心,主上说明日廷推后一并议定!”余海笑着答到。
赵玉山也跟着笑了,随后对郑志清二人道:“陛下圣明,倒是我等老朽,杞人忧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