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川这条流经汉城的小河被一场大火吞没了很长一段,那两畔本来密密麻麻的矮屋窝棚,化作了一片冒着轻烟的白地。那里是汉城城防军的家属聚集地,这些城防军许多都是汉城的外来户,来到汉城之后就自发的聚集到了一片废区的清溪川。
后者本是汉城的繁华之地,周边商店和民宅密集,可是在满清统治阶段,被破坏也是很严重的。最后俨然就是一片废区鬼屋。
闵家军收拢城防败兵,查处安东金氏党羽的行动用了整整三天时间。
事件爆发的第五天,陈钟盛与金基大、闵宏镐联袂才正式拜见了朝鲜孝懿王后金氏。李祘现在被朝鲜自己人称呼为正宗,因为他的得位端正,死也死在了抗战中,比起现在王室仅存的李裀来强出的太多了。
现在朝鲜王位空悬,李裀不得人心,没有了安东金氏的支持,升平府夫人自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府夫人而已,能够有资格临朝听政的只能是金氏,她的地位要比李裀还要高,而且能服人。
经过了这一场大震动,安东金氏倒下了,朝鲜政局的震荡却不会轻易地消平,汉城必须维稳。把金氏抬出来,是再合适不过了。
“全听凭本宫处置?”
听到陈钟盛的话,金王后脸上露出一抹冷笑。她知道,经过汉城的这一场大变以后,朝鲜的国祚算是走到了尽头。
如果安东金氏不倒,不管金家的那个女子怀的是不是李家的骨血,生下的孩子一定会是个男婴吧?那样朝鲜的国祚好歹能够持续下去,即使变成了牌位一样的周天子,这朝鲜还是朝鲜。
可是安东金氏倒下了之后站起来的清风金氏和骊兴闵氏呢?如今他们就是向上国摇头摆尾的一对忠犬,双手恭恭敬敬的将朝鲜送上了那个人的餐桌。
只因为一个海外封藩建国的许诺吗?
金氏的眼睛冷冷的看着陈钟盛,这个在朝鲜已经有一段时间的中国使臣,就用一个‘海外封藩建国’轻易地说服了自己的父兄。
清风金氏的功勋足够封伯的,不管是不是贵爵,那在将来的海外都能某得一地,立下一国,立下清风金氏真正的千年基业。骊兴闵氏似乎也是一样。甚至在南京那位贵人的眼中,闵家的功劳比金家还要更大。
金氏的父兄全部这一许诺给吸引了,然后就再也无法抵挡。想来闵宏镐也是这样的。
对比在海外独立建国,和在朝鲜作为一豪门大族存在,整个清风金氏都毫无犹豫的倒向了前者。那在朝鲜名声都臭了大半的闵家又怎么能抵挡这一诱惑?
金氏在父兄的恳求下自然也趟进了这潭浑水。
金氏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兄长,然后再看向一脸沉静的闵宏镐,这个当初被自己的丈夫恨之入骨的混蛋,现在……
金氏按捺下心中升起的愤怒,她一双眼睛又看向了陈钟盛,别看金基大已经成为了朝鲜名义上的政府首脑,别看闵宏镐实打实的统兵数万,但在陈钟盛面前,始终是毕恭毕敬的。这三个人里真正能说了算的还是陈钟盛:
“金洪昌是戡乱救国的大功臣,在民间声望不低,同时他还是大君的岳父,安东金氏在庆尚道也根基深厚,在南朝鲜名望甚隆,天使,你认为该做何处置?”
陈钟盛眼睛与金氏直直的对视,似乎看得出金氏真的没心玩虚的了,陈钟盛说道:“金洪昌继续送往中国,他还是朝鲜的功臣。此次兵乱乃金基正一手主导的,为的是以庶取嫡,操掌朝鲜大权。”
“嗯?”金王后轻轻的鼻音中透着一股惊疑。完全占据了上风后的陈钟盛竟然留下了安东金氏,虽然他斩断了安东金氏的旁支。
“天使所言深合本宫之意。”金王后轻笑,“就按照天使说的办吧。”
“礼记有云:‘故上之好恶,是民之表也’。中殿宽厚仁孝,当为万民表率。”这事儿说定了,那就没有金氏什么事儿了。她是被推出来的一块幌子,可不是真正的权力人物。
陈钟盛三人干干净净的退出宫殿后,金氏跪坐在座位上久久不见动静。
她脑子里再一次浮现出了陈鸣的影子来,当初的陈鸣并没有给金氏留下太深刻的印象,除了他的年轻之外,不管是仪表,还是言谈举止,金氏觉得陈鸣还没有自己的丈夫更有风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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