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他在金氏脑海里的面目却是那样的狰狞。
本来已经模糊的面容也变得清晰起来,但就是带着无尽的贪婪。
上国竟然要吞并了朝鲜!!!
这是当初的金氏想都想不到的事情。
自从新罗侵夺了大同江以南的原属于中国的汉乐浪、带方故地以来,作为一个独立国家,朝鲜都已经存在上千年了。
当初蛮横的镔铁大辽、完颜女真和蒙古人都没有将半岛的气运彻底灭绝,可现在朝鲜的国祚不仅要完蛋了,作为一个国家,朝鲜也完蛋了。
金氏突然觉得事情是那么的荒谬。
好好地一个国家就这样的被上国无声无息的吞并了。
可是现在的朝鲜也真的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不说内部就有闵家这样忠心于中国的狗腿子,就说外部,济州岛的驻朝汉军杀过来,整个朝鲜也无人可挡。
更不要说上国在东北和库页岛上部署的兵马了。
在满清入侵前,近千万的朝鲜人,去年统计后的人口竟然还不足五百万。而上国却是有两万万的人口,两者间完全不成比例……
而最最重要的是,朝鲜的支柱力量——两班贵族在战争中损失惨重。取而代之的一些实力迅速膨胀的势道门阀,在上国强大的军事实力下又显得不堪一击。
而这些势道门阀在被碾碎了之后,没有广大的中下阶层的两班贵族支持,只剩下大群大群的朝鲜百姓,这些泥腿子或许会敲锣打鼓的欢迎上过天兵。因为上国现在所施行的一些政策与朝鲜国内施行的诸多政策是截然不同。
那些被上国从清虏手中解救出来的朝鲜人,为什么大批大批的宁愿在上国为奴,也不愿意回到朝鲜为民呢?那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现实,他们在上国给人做农奴的生活质量也比在朝鲜当农民好。
金氏虽然对具体的政治了解不多,却也知道两班贵族的贪婪。
朝鲜”壬辰倭乱“期间,军粮供应成为首要问题,事实上也不可能再继续征收贡物,因而在忠清道和全罗道改征大米以代替所有贡物。后来朝鲜政府决定在京畿道试行‘大同法’,把以往向宫司为首的中央各司献纳的常贡(别贡除外)及向地方官厅献纳的需米和其他杂物全部废止,代之以对土地一律征收大米的制度,所征收的大米称为‘大同米’。在京畿道试行‘大同法’之后,大约经过了百年时间,除北部的平安道和咸镜道外,各道都逐步实行了大同法。
在实行贡物制时代,名义上贡物是任何人都须缴纳的,但豪门势家常得以免税,全部负担都落到平民身上,同时由于代纳人剥削严重,宫廷和官府实际收入反而很少。‘大同米’只是有土地的人才缴纳,因而对无地或地少的人应该是有利的。然而,由于依然存在向宫司或中央官厅献纳地方特产的‘进上’和‘别贡’,以及还须向地方官厅缴纳如木炭、蜂蜜、鸡、野鸡之类的物品,佃农身上的负担一点也没有减轻。并且这一政策还引发了朝鲜国内田亩租税加重,官僚、土豪土地兼并加剧等状况,商品货币关系的发展和高利贷盛行,造成了农村的阶级分化。等到了满清入侵前夕的时候,朝鲜民间,普通农民能保守父祖之田业而不卖于人者,十户中只有三两户。农村出现了‘农夫无田,皆耕人田’的现象。农民耕种地主土地,税赋负担占收成的一半以上。除去种子、假贷、岁前之粮,所余仅及收获量的一两成。
要是打进来的上国天兵宣布在朝鲜施行中国一样的制度,全朝鲜的底层百姓都会热烈拥护上国。
而如此贪婪的两班贵族在外敌打进来的时候,却根本无有还手之力,朝鲜几次到了灭国的边缘。
天时地利人和,全都不在朝鲜。
南京的那位可真是选了一个绝大的好时机啊……
没有了数百万底层百姓的支持,光凭残破的两班贵族在上国即将掀起的大潮当中,完全就是随波逐流的小舟。更可笑的是,那些刚刚安定下来的两班贵族,没有一丁点想要改变的念想,脑子里想的全是如何趁着秩序重新建立的空档更多地吃进无主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