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炎虽心知肚明,却从未打算挑破,他道,“大凉女君识人不善,可陛下却有卓大人这样忠心的臣子可用,大凉如何能与南泽抗衡。”
卓逸听罢这话,却摇了摇头,“大凉还有一个韩刍夫,只是他虽忠心,这一回也无力回天了。”
董炎却道,“听闻这位韩将军先前侍奉的大凉平王便以乱臣贼子的身份惨淡收场,三年前的女君更是葬身火海,尸骨无存,可见他不如卓大人慧眼择主。”
卓逸与南泽国君高辛晟确是相识于微时,彼时这位南泽国君还是个无人看好的大皇子,卓逸便坚定地跟从他,这些年来更是忠心无二,虽也不是屡战屡胜的,可终究没有功劳亦有苦劳,然则两年前于秭归处失了手,将这样一块兵家重地拱手让给了大凉,高辛晟大怒,险些要治他的罪了。虽如此,卓逸对上却无怨言,为将功赎罪,这两年更是不择手段要为君王开疆拓土,排忧解难。他先是采纳了董炎的策略,以盐患逼得南疆盐民家徒四壁,沦为流民,后又使南泽人混成流民,趁机滋事,将一个大凉南疆搅得鸡犬不宁,及至再卯足了兵力,要以武力摧垮这个国家的最后防线,若非前次大意上了韩刍夫的当,此时的大凉早已沦为了南泽的附庸。卓逸想着过往之事,既恨也悔,恨他韩刍夫屡次阻挠自己成事,悔当年在定王府里没下狠手取了他性命,他亦深知,定王姐弟的性命虽都不是没在自己手上,可与自己有着脱不开的干系,那人怕也想要自己这条命去赎罪呢。
车轮吱呀作响,近在眼前,卓逸收回神思,下了马走进矿道里来。这马车上装的东西并不多,只每样货物捡了几件为给买家验看的,卓逸招呼董炎一道前来,这位曾经的北正首富亦是做这等买卖的,论起识货,自己不如他。
董炎应邀下马,举过火把来当真一一认真验看起来,粮草刀弓自然不在话下,要紧的便是那火药,他强压着愤恨将足足一木箱的火药弹一一拿起来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心道吴庸曾经以粗制滥造的火药害他至此,能将好东西做的那般差,亦是手段,自己当初确是输给了他,他不禁叹道,“都是好东西,这火药弹做得尤其的好,董某自愧不如。”
卓逸闻言,再不生疑,取来一只在手里摩挲起来,火药的威力世人都已知晓,只是此物用作战事中还未有先例,他有些自豪,能为主上想出这等法子,火光印在他脸上,能窥见他嘴角的笑意。正此时,林间传出了一声哨声,紧接着,四面八方接二连三有哨声响了起来,似是在回应。
南泽将士还未醒过神来,便听见了破空之响密集地传来,听在耳里恐怖至极,他们都是九死一生的,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卓逸听见身后的将士们传来了一声声惨叫并应声倒下了马,知晓是中了埋伏,他也不是第一回面临这等境况,当即翻身上马,想得了掩护能杀回去请援兵来,却几次三番被利箭阻了去路,只得退回了矿道里来,但见林子里唯有动静,没有人声,他也断定了,这绝非是喊打喊杀的寻常马匪劫道。
吴家的两个领头伙计也吓坏了,不及想明白到底什么情况,折了身便想往回跑去,却被身后追来的南泽将士就地斩杀了。冷箭难防,卓逸率众退到了矿道之内,他不是武人出身,眼下却也无路可退了,随手捡了一把长刀握在了手里,将士们点燃火把,漆黑的矿道亮了起来,矿道外边是何情形也就看的一清二楚了。那边厢,吴家的伙计已与伏兵短兵相接交上了手,他们都是吴庸养下的好手,不输身经百战的沙场将士,一时竟未全部倒下,还有不少奋力顽抗者试图杀出重围逃出生天。
卓逸心道定是出了奸细,否则这等机密的事岂是说让人知道就让人知道的,至于这些伏兵,即便他们还未自报家门,也能猜到是大凉将士无疑了,只是心有疑惑,若只是想劫下这批军需,既早已得了信,何必这般周折,他环顾一圈,三百精骑还剩下寥寥数十骑,却不知来人有多少,可否有一搏之力。眼看着矿道口的人影越来越多,已将去路完全封死了,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死期将至的窘迫,上一回这般,还是秭归城外险些被大凉将士拔了营,他心头浮起一股子不祥,一个声音冷冷传了过来,有些淡漠,还有几分厌恶,那人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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