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地里,却是由着卓逸去探门路下功夫,此人深受高辛晟看重,此次前来王舍助自己成事,亦是不遗余力的。
照例,南泽使臣送还质子归朝,本就该立时离去的,若教人知晓他们尚身在王舍,定是大患。南宫熙月也自当避讳,除却紧要之事,从不去与卓逸会面。可这一日,这位新任盐铁司司掌案几上多了一纸密文,他是再也坐不住了。
而卓逸看完那密文,亦不由得仰天长叹一声,“殿下果然是吉人天相,竟连上天都赶着来助你。”
“信中之事不知真假,先生何以断言,若是真的,为何状告之人不来向本王当面说清。”
卓逸语气间倒是颇为笃定。
“此人是锦生钱庄的人,如今钱庄覆灭,他亦是自身难保,若轻易露面,想必性命有虞,这才悄悄将这个中原委说与你这新上任的司掌,望你为他主持公道。而殿下托我暗查郑大人贪贿案一事,这几日也有所收获,此时再见这密文中所言,竟有恍然大悟之感。”
南宫熙月听着卓逸将这桩奇事道了个清楚,自己方才心中了然。
原来,半年余前,郑大人事发之际,他手里正监管的便是大凉首富吴家于东边疆界处与北正国的铁盐买卖。北正是个小国,虽富余,近两年却是内乱不休,吴家趁此时机屯了大批盐铁,便妄图大捞一笔。商人唯利是图,也无不可,只是,吴家此次采买是以锦生钱庄的名义,这货刚一入了账,其价非但不涨,还立时跌了五成,祸不单行,一夜之间,钱庄的大小主顾又都跟约好了似的,纷纷上门,钱庄千金散尽,依然是堵不住这从天而降的窟窿,满府上下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可算是家破人亡了。
南宫熙月听的仔细,忙又追问,那郑大人一事可有冤情?卓逸对此亦是满腹狐疑的。
“贪贿不假,只是蹊跷的很,郑大人身居盐铁司司掌已有十三载之久,这些年来从未有过私下收受财物之事,当年你大凉驸马一案,亦是他一手查办,是你大凉先帝极为信任的臣子,若说他为了些许钱财,弃了这司掌一职,这如何想着,也是桩赔本的买卖。若卓某猜得不错,定是这陈年旧事浮出水面,他怕受了牵连,才籍故离去的,毕竟,贪些许银钱比不得欺君罔上的重罪。”
南宫熙月听得心惊,暗想自己从未涉足朝堂,当真于这其中的诡谲多变难以招架,不由得一阵气馁。
“若正如密文中所言,当年驸马事出,吴家为逃脱罪责,将大笔银钱转而寄存到锦生钱庄销赃,可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驸马既已畏罪自裁,想必你大凉先帝也会念在长公主的情面上网开一面,不予深究,不过,吴家敢在君王盛怒之下动手脚,这份胆识倒让卓某佩服。”
南宫熙月闻言,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暗想着若自己他日为君,遇上这等胆大妄为之人,定要将其株九族才可。转念一想,吴家盘踞王舍城已久,与南宫家也有渊源,此时若想动他,又该如何下手。
“我大凉出了这等丑事,让先生笑话了,却不知,本王该如何为这鸣冤之人伸冤?”
卓逸眯着一双眼,似笑非笑道,“莫非,殿下真要为了这一纸密文,就去寻吴家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