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什么呢，我长大了我儿子闺女没长大嘛，我幺儿也没长大啊。”唐建华朝屋外努努嘴，又看了眼熟睡的小儿子，满眼都是温柔。他起身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柔声说:“你也别太累，早些休息，我给他们送去。”
“你别去了。”王淑华放下针线，拉住丈夫，“两姊妹估计都睡了，明天再给他们也不迟。不过……你也别以为几个八月瓜就能收买楠楠那丫头，她是懂事，你不让她读书她心里也是有气的。”
谈及女儿，唐建华颓然坐在床上，扶着蚊帐的架子，起身去将门栓合上，然后再坐在妻子身旁，昏暗的光顿时便安静了许多，印在墙上的影子亦如井水微漾，唐建华呼出一口气，说:“夜深了，早点睡吧，明早还得出工。”
说罢，唐建华起身去吹灭了油灯，侧身躺在屋子里的另一张床上，发出沉稳的呼吸声。王淑华得坐月子，唐建华又不放心妻子，就只能想了这么个法子。夜，就这么在呼吸声里慢慢地去了，天刚明时唐建华微醺着眼起身，尽量地不吵醒熟睡的娘儿俩。估摸着是刚生产，王淑华没能适应过来，一丁点声音就能将她唤醒，夜间也反复醒来几次。
“这么早就出工？”王淑华揉着双眼坐起来，此间正是困意十足，你说这人吧，也真是奇怪，正是睡觉的时辰偏生睡不着，这会儿快天亮了吧，又困得要死。
“给两姐弟弄点东西吃，我想了想，还是让楠楠继续上学，我苦点就苦点吧，受得住，谁让我当了她爹呢。”唐建华背对着妻子穿衣，转过身来在脸上绽开一抹笑，“你再睡会儿，妈中午的时候应该会过来，有什么你跟她说就行。”
“我知道了，你赶紧去吧。”王淑华催促道。唐建华诶了一声就要出门，“等会儿，这个！”王淑华叫住他，指着床边有些焉了的八月瓜。
“这放一晚上都焉了，唉……”唐建华看着不太新鲜的八月瓜，心头还是开心不起来。
唐楠很早便醒来，上山去背了一捆柴放在灶前，才看见打早起来的唐建华，弱着声气喊了声爸，然后自顾整理灶台。唐建华错愕看着忙碌的女儿，一双小手在粗糙的柴堆里翻翻捡捡，额前碎发黏在了额头上。
“怎么了，爸？”唐楠还是有些不自在，想着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热了父亲不高兴，思前想后实在是不明白，莫非是这柴太生了？
“爸，这些都是干柴。”唐楠语气有些急。
唐建华恍惚了一瞬间，递给唐楠一个八月瓜，“给，先吃了吧。”
唐楠睁着眼睛不说话，时间仿佛是静止了。
“拿着啊。”
直到唐建华佯怒说了声，唐楠这才唯唯诺诺接过八月瓜来捧在手心。唐建华嘴角咧开，“我想了想，你还是继续上课吧，就只是家里有些活路你得帮这点，还有弟弟的尿片什么的，你帮着洗洗。哦，对了，这个你给唐玮，你告诉他，今天要是还敢逃学，我打死他！”
“哦哦……”
唐建华笑着摇头，转身便出了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