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宋岚咬牙切齿,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该死的贱人!”
“顾侧妃可都听见了,郡主出言不逊,回头我一状告到太后娘娘那里,您得做个见证!”靳月笑呵呵的歪着身子,瞧着藏在宋岚身后的顾若离。
一丘之貉,你们谁都别想跑!
顾若离深吸一口气,原想把自己摘干净,谁知靳月一个劲的把她往泥坑里拽,她这股气自然也是沉不住的,“既然是公主,那也该顾着礼数,有些污言秽语还是少说为好。”
靳月咧嘴一笑,老母鸡褪毛,露出了鸡屁股。
“找死!”宋岚忽然发难,马鞭狠狠甩过来。
明珠的反应比靳月更快,都到了这个份上,不动手是不可能的,但只要能护住少夫人,就算犯了死罪又如何?明珠死亦不惜!
一把攥住马鞭,明珠狠狠将宋岚拽下马背。
然则宋岚也不是省油的灯,明珠虽然留了几分气,可宋岚发起狠来几乎是拼劲全力,龇牙咧嘴的拔出了马背上的剑。
冷剑出鞘的那一瞬,明珠快速闪身。
然则……
“少夫人!”霜枝惊呼,冲上去挡在靳月身前。
靳月早有防备,快速环住霜枝的腰,登时一扭三转,避开宋岚袭来的冷剑,抬腿就是一脚,用力踹在宋岚的手背上。虽然内力被封,可身体的本能却是敏捷得可怕,旋身刹那又是一记勾腿。
宋岚骇然往后仰,若不是反应快,当即扶住了身边的树,这才狼狈站住,惊出一身冷汗。
“贱人!”宋岚咬牙切齿,气急败坏的怒喝,“你敢对我动手!”
“你敢我就敢!怕你我就跟你姓!”靳月冷然。
方才那一剑,若不是她拽着霜枝避让及时,只怕霜枝会替自己受过。马鞭倒也罢了,最多破点相,可是刀剑无眼,势必见血方归。
“明珠,把她给我摁下!”靳月厉喝。
明珠神情恍惚了一下,这一声厉喝仿佛回到了当初的峥嵘岁月。策马而来的靳大人,锐不可当的靳大人,一声令下,全军而出的靳大人……
“是!”明珠高声回应。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宋岚虽然是练家子,可挡不住明珠不要命的进攻。
明珠红着眼,玩命似的将宋岚制住,别说是顾若离,饶是靳月也是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明珠发起狠来竟是这样的不要命。
“霜枝!”靳月刚开口,霜枝已经快速冲到了宋岚的马边上,将拴在马背上的备用绳索解下,二话不说就丢到了明珠跟前。
明珠速度快,三下五除二就把宋岚绑得严严实实。
“你们、你们……”顾若离傻了眼。
宋岚再不是,那也是燕王府的小郡主,可眼下……她慌了,慌得想跑,却被脚下的树枝绊倒,瞬时摔了个狗啃泥,待回过神,靳月已经揪住她的肩胛,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两个人凑一堆,靳月双手环胸,笑得眉眼弯弯,“要不你两凑一对算了,莫要去祸害别人!一个蛮横霸道,一个装模作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贱人!”
霜枝和明珠面面相觑,这想法绝妙!
“你……”宋岚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吃过这样的亏,气得浑身发颤,“靳月,你放开我!我是郡主,燕王府不会放过你的!”
“我是公主,太后娘娘和皇上,也不会放过你的。”靳月两手一摊,“所以这样的威胁……对我不起作用!宋岚,是你打我在先,我若是一味的忍让,怎么对得起我这一身的硬骨头?你都骂我是贱人了,那我就作践到底,谁都别好过!”
“公主!”顾若离慌了,万一她们闹起来,打坏了她的脸可怎么好,“姐姐,姐姐我……”
“别!”靳月翻个白眼,“你可不是太后收的义女,别把自个挂太后的名下,否则太后知道了会扒你的皮,太后娘娘的性子,还需要我提醒你?”
顾若离闭了嘴,眼泪哗哗的往下掉,闷声哭得梨花带雨,委实楚楚至极。
宋岚试图挣扎,奈何明珠一点都没客气,绑得严严实实,根本不容她挣扎。仰头望着靳月手中的马鞭,宋岚眼眶猩红,“你、你想干什么?”
马鞭在手,靳月嘿嘿一笑,“我最讨厌别人用鞭子指着我,就算你是郡主又如何?四周无人,你叫破嗓子也没人救你,郡主、郡主,您觉得呢?”
此言一出,顾若离哭声骤歇,同宋岚对视一眼,快速环顾四周,那般蠢货随扈不知道跟哪儿去了,这会连个鬼影子都瞧不见。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靳月揉着眉心,一脸为难。
霜枝解释,“叫天天不应!”
明珠补充,“叫地地不灵!”
“听听!”靳月弯腰,手里的马鞭用力挑起宋岚的下颚,“你还没我两个丫鬟识时务!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郡主!”
“你敢!”宋岚慌了。
这马鞭要是甩下来,只怕是要皮开肉绽的,平时只有她打人的份,哪里知道这皮鞭落在身上的滋味有多疼,可眼下……
马鞭狠狠举起,轻轻落下。
靳月笑了笑,“不疼吧?”
宋岚面色发白,身子轻颤,“你、你……你不敢!”
“郡主是玩鞭子的,那你可知道鞭子哪个部位打人最疼?”靳月的手,轻轻拂过长长的马鞭,马鞭上的刺鳞,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涌,一股无名的怒火涌上心头,连带着背上的旧疤痕都跟着疼痛起来。
靳月猛甩马鞭,只听得呼啦一声脆响,鞭子打开空气里。
那尖锐刺耳的声音,惊得顾若离再不敢哭,生怕那鞭子会落在自己脸上。
“鞭尖尖儿上那一点,只要把握好力道,落在身上会很疼,但又不会留下明显的痕迹。”靳月直起腰,居高临下的睨着花容失色的二人,“这叫巧劲!郡主,想试一试吗?”
霜枝有些担心,“少夫人,真的要动手吗?”
虽然霜枝早就看这两人不顺眼了,但是打郡主……大周朝还没这个先例!万一惹怒了燕王府,告到了皇帝和太后那里,又该如何是好?
“今儿你们少夫人心情好,教教小郡主和顾侧妃,什么叫兔子急了也会咬人!”靳月抚过手中的马鞭,目光陡戾。
那一瞬,霜枝和明珠心惊,只觉得少夫人此刻的神情,真真像极了公子。
冷戾,无温。
腕上巧劲,鞭子不落身,尖尖极是精准的砸在穴位处,力道拿捏得正好,疼得人撕心裂肺难以忍受,又不会留下一道鞭痕。
“玩鞭子?打人是吗?我让你打!让你打!”
打得你以后看到鞭子都有心理阴影,打得你见着鞭子便四处逃窜,打得你再也不敢拿鞭子欺负人,让你一口一个贱人,让你仗势欺人,让你心狠手辣……
茂密的林子深处,鞭声此起彼伏,伴随着痛苦而低哑的呜咽,以及翻滚在低声的闷响。
等到燕王府的随扈跟着千里良驹找过来的时候,只看到昏死过去的小郡主和顾若离,横躺在地上,衣衫还算完整,却沾满了地上的落叶和尘泥,发髻更是凌乱得不成样子。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究竟发生何事?何况,事关郡主和顾侧妃的名节,谁敢随便咋呼?一帮人手忙脚乱的抬起了郡主和顾侧妃,赶紧回城。
“少夫人?”霜枝躲在树后,“真的没事吗?”
“没有伤痕,她说再说也是污蔑!”靳月翻个白眼,转身往回走,“我上次吃了燕王的暗亏,显然没把太后放在眼里,太后估计正愁没机会反戈一击呢!”
明珠犹豫了一下,“少夫人这鞭子……”
“我爹教的。”靳月笑了,“没想到吧?别看我爹一本正经,这老家伙坏着呢!谁曾想,竟真的派上了用场,不枉费我学了这么久!”
回到湖边的时候,傅九卿一人一茶,厚厚的大氅依旧覆在肩头,听得响声,淡淡然的侧脸瞧她。
靳月快速掸去身上的脏秽,快速跑到了他边上坐下,她动手打了小郡主和顾若离,这事儿该怎么跟傅九卿开口呢?
“相公,我……”
“脏成这样,不知道擦擦?”傅九卿握住她的皓腕,丝柔的帕子轻轻拭去她掌心里的泥渍,话语里没有半分情绪波动。
靳月抿唇,瞧着他动作轻柔,心下有些忐忑,“相公,我、我打人了!”
“嗯!”傅九卿一点都不好奇,脸上依旧淡漠如常,隔了半晌才低声问道,“手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