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之郡治阆中,便是西汉水西岸四县中的一个,位在四县之最北。
陈如海现下就屯兵在阆中。
接到桓蒙的檄令,陈如海看过,他丢下檄令,坐在榻上,扬起脸,发了会儿呆。
堂中有吏问道:“校尉,是桓公的檄令么?”
陈如海答道:“不错。”
“敢问校尉,桓公下了什么命令?下吏怎么看校尉好像面现为难?”
陈如海说道:“我不是为难。”
“那是?”
“桓公令下,我从之即是,有何为难?”
陈如海口中这样轻松回答,心中想道,“前闻氐虏已破徐州,是北地已几尽为氐虏得矣,当此之际,正宜携手同心,共御外患,桓公却叫我引阴太守入郡,又叫等阴太守入郡后,我切勿与战,只传急报江州等地报讯,此分明是欲以此来胁程梁州,从而占梁在手。
“程梁州为政不仁,逐之应当,可像阴太守那样,劾之於朝,足矣!今桓荆州用这种手段,不管最终结果能否得成,朝廷与桓公的嫌隙却必会是因此而越加深了。外寇日强,而内斗愈炽!着实令人忧。唯我人微言轻,纵是劝谏,桓荆州亦不会听也。”
那吏哪知陈如海的心思,又问道:“校尉,那到底桓公下了什么军令?”
“桓公不叫我对你说。”
那吏满脸愕然。
这话是陈如海的调笑之语,只是在逗此吏,一笑罢了,就把桓蒙的军令告诉了此吏,命他立刻去宕渠水附近的僚人、賨人寨里,驱僚人、賨人去汉中郡掳掠。
这吏办事倒是麻利,七八天后,巴西诸蛮侵犯境界的急报就到了阴洛案上。
阴洛刚得莘迩之檄,已然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便按莘迩檄中命令,一面当即调集兵马,亲率出城,往去“剿寇”,一面传书张景威,把莘迩给张景威的命令转告与之,请他带兵来与自己会合。
闲言无须多讲,数日后,张景威和阴洛会师於汉中郡的南部,再往前十余里,即是巴西郡界。
阴洛迎张景威於帐外,两人见礼罢了,入到帐中。
分宾主落座。
阴洛问张景威,说道:“莘公令君多带兵马,君带了多少兵马来?”
上次汉中一战,张景威面中箭矢,而今伤虽早好,留下了个伤疤,他本相貌威严,现多了此疤,威严之余,倒是添了些许悍气。他回答说道:“除留千人守县外,余者我都带来了。”
阴洛颔首,说道:“莘公给张太守、北宫太守已然传令,叫他俩速遣兵来,料之旬日以内,武都、阴平的兵就能抵至。待这两路兵马到后,西汉水以东地,我军就能守之了。”
张景威记挂上次吕明、季和袭汉中,汉中遇危时候,陈如海率军来援的情义,说道:“依莘公此策,西汉水以东地,固是得之不难,守之也能,却就是有些愧对陈抚蛮了。”
阴洛说道:“你不必为此担心,陈校尉要是有何不满,我来应对便是。”
却是说了,桓蒙只是请阴洛兵入巴西郡,以给他找个兵入梁州的由头而已,然怎么听阴洛、张景威这几句对话,却好像意思不对?
意思确然不对。
话说回十来天前,莘迩收到桓蒙来书那日。
看了桓蒙的这又一封来书,莘迩叹了几句“架我火上烤”之后,寻思半晌,找来了张龟,示此桓书与他观看,待其看完,与他说道:“桓荆州刚‘劳烦’我一次,是吃着甜头了么?这又来‘劳烦’我,而且这次劳烦,还非是上次可比,是请我‘擅出兵入巴西’。这件事情,可就太大了。”
张龟问道:“明公不欲允之么?”
莘迩摇头说道:“允,当然是要允的。我的意思是说,这回不像上次,上次算是举手之劳,一道弹劾的上书,不算什么;这回可是要动兵的,兵马一动,就费粮饷,总不好干跑一趟吧?”
张龟不解莘迩之意,迟疑说道:“问桓荆州要些粮饷?”
“我要他粮饷作甚!我意是,……长龄,你觉着咱们能不能趁此机会,拿下西汉水以东的巴西半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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