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乃凶器,战端一起,即入死生之地。(..l)身处陌生的环境,友军和敌军皆心意叵测,重重的迷雾里,能叫邓舍信任的,也只有自己人了。扎营第三天,郑三宝和陈虎送来军报,他们按时抵达了预定地点。
这叫邓舍放心许多。
辽阳方面的军报源源不断:潘诚、沙刘二各归各位,广宁、辽西前线风平浪静,敌军没有任何的动静;辽阳部队集结完毕;由胡忠、柳大清等杂牌军队组成的先锋已经开拔,预计两日后,就要接触到辽南元军的第一道防线。
……
紧锣密鼓、战旗飘扬的辽阳城,幕僚向关铎禀告:“一切都很顺利,尽在掌握。”
这将是一盘大棋局的开始,至多三个月,辽东的局面就要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成功、抑或失败,就在此一举,绕是关铎的深沉,也不禁的激动,他勉强克制住翻涌的心潮,道:“不要大意,重点注意沈阳。再派个使者去,和纳哈出确定一下后续的步骤,……辽东的天会不会变,沈阳的配合是关键,绝对不能出错!”
幕僚恭敬应是,躬身告退。他趋着小步,穿过长长的走廊,落地的足音,在空旷而阴暗的宫殿中,传出老远。走出宫殿,他习惯性地抬头望了眼天空,夜色正深沉。
……
沙刘二一宿没睡,大战在即,他虽处后方,任务仅为防御,但担子也是不轻。
牵一发而动全身,正如关铎所说,打辽南,重点不在辽南,而在辽西、广宁、沈阳,这三个方面守好了,辽南不攻自下;这三个地方一旦有变,那辽阳就必会陷入危机。
漫漫的长夜,渐渐淡去;早起的士卒排着队,有秩序地去打水、打饭。军营慢慢变得嘈杂起来,他再次翻阅了一遍昨夜才送来的辽阳军报,揉着通红的眼睛,抬起了头。
年龄有些大了,脖子不太好,伏得久了,难免酸疼。侍立的亲兵给他轻轻地按摩,感觉舒服许多。当他的视线投往帐外,看到来来往往的士卒们时,他疲惫的表情,顿时精神一振。
相比关铎、潘诚,他的军队在着装上更加的统一,一色的红巾、一色的红衣,旗杆上也多是红旗,迎风招展。若是站在高处往下看,绵延十数里的军营,整个就一红色的海洋。
无数的帐幕之间,星罗棋布了许多临时搭建的高大忏堂。盥洗过的士卒们,整洁地排着队,由各自的百夫长引着,如川流归海,一股股地走入了忏堂。
一个幕僚提醒沙刘二:“大人,到晨朝礼忏的时候了。”
晨朝礼忏仪,是白莲教的一个固定活动,每日清晨都要举办。辽东红巾中,能在这方面做到坚持不懈的,也只有沙刘二所部了。他站起身,照例选择了一个忏堂,做为今日礼忏的地点。
朝阳下,万物生机勃勃。
看着前边走路的沙刘二,幕僚发现他的背似乎又驼了许多,大约熬夜的缘故,精神不济,走动起来,竟有些步履蹒跚的样子了。他担忧地道:“大人,您不能再熬夜了。像您这样,动辄通宵,饭也不按时吃,换了谁,也吃不消啊。”
沙刘二近乎贪婪地呼吸了口清凉的空气,对幕僚的关心置若未闻,他问道:“张居敬、世家宝,有异动么?”
“回大人,辽西各地都平安无事,鞑子没有动静。”幕僚答道,他犹豫了会儿,又道,“大人,依卑职之见,辽南一仗,实在没必要去打。有那功夫,不如全力攻打辽西。辽西距离山东也近,救我主公也可以更为快捷。”
说实话,沙刘二对关铎宁愿打辽南,也不愿增兵辽西的举动,也十分的不满。关铎虽有种种借口,但其心思,明眼人都可看出,摆明了不顾主公安危,只图个人私利。但关铎有潘诚的支持,他势单力孤,不得不退让。
好在关铎提出了打下辽南,即刻便浮海去山东,就以此来当作交换的条件吧。
他叹了口气,道:“关平章自有主意,你等休得乱言!”只希望辽南战事顺顺利利,早日打下金、复、盖诸州;辽阳本非沙刘二所要,只要关铎能兑现承诺,帮他过海,能尽快地救驾勤王,他就心满意足了。
很快来到一座忏堂,早到的士卒等候多时,沙刘二也不多话。他肃容穿行过人群,来到正中佛像之前。取了檀香,手自烧香,合掌作是,身后众人一起拜倒,听他唱曰:“一切恭谨,一心洗礼,常住三宝。愿此香遍满十方世界。无边佛土中无量香庄严,具足菩萨道,成就如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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