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是仇恨骠骑不公?
难道这个天地就是公平的么?
所谓公平,不过是上位者蒙蔽下位者的谎言。
到了司马氏这个程度上的士族子弟,基本上都不会动不动就喊什么公平不公平了。他们都清楚律法永远都是所有社会生活当中的最低限度,天天嘴上挂着不违法就可以的人,必定就是偷奸耍滑穷凶极恶之辈。
作为上位者,有太多的手段,太多的律法,太多的规矩可以达成他们的目的,而下位者永远只能被动的接受,无奈的遵守。而想要改变自身的局面,就只有向上攀爬,变更自己的阶级,制定新的规则,否则一切都是虚假的……
所以沉沦者就只能沉沦,除非是像柳孚一样努力自救的,其他沉沦者谁也救不了。
至于将来柳孚会不会在心中惦记,亦或是在多少年后,反过来清剿司马家,那就是另外一个事情了。
动作快一些……司马懿说道,我们还有下一场要赶……
去哪里?司马孚问道。
司马懿抬头,北屈。
停了一会儿,司马懿补充道,那边是死饵,我们是活饵……
司马孚愣了一下,我们也是饵么?
司马懿没有回答。
先辈创造出来的荣耀,后人也同样需要努力去守护。
在司马懿心中,如果哪一天司马家的后人无法保护自家的荣耀,沦落到了被人抄家灭族的地步,那就真的是不如永坠黄泉……
……
……
中央朝堂的号令,想要真切的贯彻到地方,究竟要走多久?
一千年,还是两千年?
酒泉,是斐潜的地盘,名义上也是归于斐潜麾下统管。可是这个名义上,从古至今都是一个难题,就像是绿毛酒跨省抓人的时候,地方律法头目是知道这个事情,还是不知道这个事情?那么这个地方知县实际上是在帮绿毛酒还是在害绿毛酒?
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题目。
从华夏建立了郡县制度之后,就有不断的人在作答。
地方势力和中央抗衡的戏码,也是不断的在上演。
是这些人都不清楚那些写在了笔墨间,刷在白墙上的大道理么?
活不下去了……范先低声说道,凭什么那些外来子大口吃肉,而我等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我太爷的太爷就在北屈,结果我如今……你们都看到了,不是我不投他们,而是他们不要我!没活路了!是他们没给我活路!
凭什么他们穿着绫罗绸缎,凭什么他们家财万贯,凭什么他们可以呼来喝去,吃山珍海味,还要霸占那么多的黄花闺女?!我们为什么不行?!凭什么?!
围坐在一起的游侠们的气息已经厚重了起来,浑然没有察觉什么时候范先已经将原本的我变成了我们。
当蛋糕就这么大的时候,有的人吃到了,有的人就没得吃。
是!我们也想要忠心于骠骑!范先咬着牙,可是骠骑不要我们!不要说我们不懂忠义,而是骠骑先不要我们的忠义!
这么多年了,人人都说我们浪荡游侠子无君无父,可是那些朝堂之上的大臣都无家国天下,还要我们忠义干什么?他们都不在乎大汉天下,我们在乎干什么?!这年头,口口声声嘴上说大义者,难道真的就是大义?范先的脸在火光之中闪耀,什么大义,都没有沉甸甸金银来得更重要!不要说我们图小利而忘国家,而是他们做了国贼,却不要我们的忠义!那么我们的忠义又要给谁?现在简单了!谁出的价格高就给谁!
说完这些话,范先似乎是耗尽了气力,狠狠的拍了一下坐席,然后撕扯着,将原本就有些残破的芦苇席子扯得更是支零破碎。
当然,范先不会和左右的浪荡子游侠说,当年斐潜来的时候,范先看不起斐潜,后来他看得起斐潜的时候,斐潜又不需要他的投资了,在他迟疑的时候,斐潜就壮大了,更加的不需要范先了……
一步错,就自然是步步错。
可是范先觉得,站在他的立场上,这就是斐潜的错,也是斐潜的那些属下的错!
他都已经低头认错了,已经给了这些家伙最后一次机会了,这些家伙依旧不冷不热,那就不能怪他另投明主!
大富大贵就在当前!范先沉声喝道,待事成之后,人人赏万金!此外还有良田百亩!
众人眼眸之中的火热,就像是要将破屋子都点燃了一般。
想要富贵!就拿命来拼!范先一脚将一旁的箱子踢倒,哗啦啦的铜币银币流淌在地上,老规矩,先给三成!愿意一搏的,上前来!
……
……
斐潜站在营地高台之上,眺望着远方。
差不多了,该来的都来了,不愿意来的,也多半不会来。
同时,该做的,不该做的,也都同样做得差不多了……
站在斐潜身后的张辽,神色有些复杂,又若有所思。
这是斐潜和张辽最好的密议场所,周边除了许褚之外,并无他人。在高台眺望塔之下的人即便是想要偷听,也往往是听了一耳朵的风声。
张辽有些困惑。
他之前以为他上一次和贾诩合作,已经是将陇右陇西河西好好的清理了一遍了,结果现在才发现,当时他的清理,顶多就像是割除了表面上的腐肉,而下层的病根却没能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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