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衣柜,如兰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出来,有的装进当初出嫁时带的皮箱里,有的装进了纸箱,还有的包在包袱里。
姐说:“事到临头那么仔细干么?”说着将她的和许其的一划拉,装进去,边兜边嘟囔:
“当初真瞎了狗眼,嫁谁不好偏嫁赖皮狗不要脸的,来这些年到底享了什么福?除了遭罪,还跟着生了多少鳖气,出了多少驴劲!”
“到头来还讨好吗?”她妹也开了腔,“真算倒了八辈子霉!你们看看,过的什么日子,受这个下三癞!还有一件像样的衣服吗,家里还有像样的家具吗?姐,你太熊了,要给我,我早离了,还等如今?”
说着不管炕上的笤帚等小件,除不能带走的大炕外,席子一卷,只把诅咒怨恨留在炕上……
过道内一袋要换面的麦子,也被扔到了车上。一盆绿油油的君子兰花也被碰碎了。如兰走上去,用手拢着搬到一边放着。
“走哇—”姐吼了她一声。
外面那么多人围看,巴不得走的越快越好,你当男娶女嫁的好事吗?抱着东西往车上扔一趟,眼角余光掠着看热闹的人群,脸就红到耳根子,头胀得满满的,那种被众人审视的滋味,实在没法受,谁叫是亲姊妹呢……俗话说:大姑娘上轿头一次,而这种离婚往娘家拉东西的事,也是头一回。所以,姊妹俩手脚麻利,象前面说的炕上的东西都顾不得仔细,席子一卷省事,完事了赶快上车,焦急地等如兰……
如兰丧着脸,走出过道,看到满街的老邻居,喉咙一酸,翻江倒海……刚要上车,见公婆脸憋得通红,急颠颠招手地走过来……便擦泪迎着……一把拉住了媳妇胳膊——痛苦,无奈又不舍的复杂情感,全在公婆的老脸上写着……如兰五味杂陈,翻胸倒肚,百感交集……泪唰地滚出来……
许其低头从外面走来,匆匆看了他妈一眼……不看也知晓如兰姊妹火星乱冒的表情,低眸进了院子,去了屋子里。
公婆拉着如兰的手,颤颤晃晃,很是激动,情绪失控,不断地抹眼泪。嗓子眼说不出话,只是呜咽着……如兰不敢正视,低垂抽泣着,肩膀一伏一动……
围观的男女老少,触景生情,眼圈都红了,泪止不住往下掉……一时鸦鹊无声,连耍闹的孩子也停下了,瞧着这对母女连心,百酸搅肚的场面,尤为感人……
在村南的坝上,树林后面,国子两只眼珠,如铜铃般瞪着,剜心地看着那一切……心象加速的马达跳着,脸红得发烫,周身再也不能平静。
曾经爱恋过的女人,沦落到孤家寡人的地步,他难辞其咎!他恨,他恨不得扇自己重重几个耳光,昔日缠绵缱婘的镜头,如今不仅不能给他带来快意,反而带来肉体和灵魂的双重打击与痛苦,怎么鞭挞也不为过……
车子响了,徐徐启动,也在催着如兰赶快上车……
别了,曾经的情人;别了,曾经的爱怜……今世无缘,来世做牛马再报答你吧……
突然,许其的门口响起了一挂鞭炮,噼噼啪啪,蓝幽幽的烟雾随之而起,惊得鸽飞雀溃……
如兰一门姐妹,又惊又呆又恼又羞,赶忙把脸转向一旁,由愁眉不展,陡然怏怏若丧,灰头土脸,欲言无声,欲哭无泪……
……当年,迎娶如兰的时候,喜庆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彩色的纸屑如纷纷的花瓣;幽幽的烟雾在阳光下,氤氲变换,连空气都带着吉祥,连树叶都带着欢声;麻雀、鸽子、燕子,扑楞楞着翅膀,在新娘新郎的头顶发出嘶嘶的搏动,混合着人群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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