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兰也苦闷。
这天晚饭后,眉毛似的月亮现于西南,田间村巷有一段说亮不亮说黑不黑的短暂时候。清明节过后,北方的天还是冷的,草儿露芽,在风中颤抖。
这个时光最利于她走步,没人打扰,也不用应酬别人。散步梳理心情,调理心态。可眼下,如何调理呢?
女大十八变,女大不由娘。女儿红凤就象当年自己一样一往无前,十头牛也别想拉回来爱着明铎,满脑子都是优点,浪漫,等真过起日子平实之后,不如意的事太多,那就晚了。娘就是你的一面镜子,再不悬崖勒马,就没法挽救了。这且不说,最主要的这门亲事咋叫人启齿呢?经不住旁人打听,一打听亲家以前的龌龊事,一锅端出来,这还让人活吗?如其那样,还不如死了干净,一了百了,这个女儿怎么就不替妈妈着想呢?
女儿呀——不是自己亲生的,怎么会和自己心连心呢!
她皱着眉尖,心绪乱遭遭。
铃铃铃!身后来了一辆自行车。
她打个激灵,慌乱中向左面躲闪。自行车刚巧准备从左边通过,见此,手乱脚忙,往右扭,脚却将闸踩死,呼咚一声,来个仰八叉。
那男人不停地叫唤:“你怎么回事,路是你家的吗?中间占着不说,还不回头看!哎哟,疼死我了!今天是自行车,若是摩托包管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你算老几,这不是害我吗?”
如兰忙不迭地解释,两手不停地搓着,欲伸手拉他,又犹豫,唏嘘地陪不是。
男人此时被她心慈面软所感染,且有股脂粉味,更不好意思,本来也不太疼,只想赚个噱头。
他爬起来,如兰忙伸手拉他的车把,嘘这问那。
那男的拍拍身上的尘土,打量身材颀长的女人,问:“你家汉子是不是叫许其——我认得,公公叫许思前。”
如兰本想搭话,一听便打消念头,看一眼对方:中等个,小方脸,小眼睛,挺本实的。
他说他对龙凤村最熟,没有不认识的人,没有搭不上的话,他一一列举,其中就有国子。
只顾听着。那男的看出她有心事。
如兰脸有些发烫,有说不出的窘迫。见他盯着自己,更有些慌,便问:“你是哪个村的?到哪去?”
“我近,往西过个坡就到的五里庄。我上国子家有事——”
“哦——”
“我叫小林,和国子是老伙伴,打小一起玩,长大又在一起当石匠,熟得很。三伏天抡锤打錾,我俩脱得溜光,就穿条裤衩还嫌热呢。那阵子苦,还挺乐和的。哎,转眼的功夫,娶媳妇生孩子;一晃,孩子也该谈婚论嫁啦,人生太快了!快得跟庄稼一样一青一黄不见混,你看我的头发白的多黑的少!”
她不语,他又接着说:“我今吃完饭,没别的营生,专门到国子家去—”
他瞅着坝上歪斜的榆树、槐树,对面就是一个老辈生产队留下的地瓜窖。咳一声,抬高了嗓门:“唉,都是老伙计,在一块儿那么长时间,有了难处我也不好受。国子命不济,老婆岁数那么小就走了,撂下他爷仨。有一天赶集,我逢到他,人苍老精神头也不赶以往,我俩走到人少的地方,蹲下来。国子一抹涕泪说,小林啊,我的心象瓷碗茬子刮得难受,睡到半夜,想起巧云,心就堵得慌,没有女人的屋子太冷戚。活的时候,纵然有个错,当时生气,可现在想来,哪又算得什么事,人都没了,我还计较吗?谁也想不到,她咋死得那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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