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场被上面叫停,王喜国被停职。四个伙伴时儿仰天而嘘,俯首而喟;时儿抚掌雀跃,开怀而笑。景浮而情生,物现而忧起,击掌而歌,踏足而舞。
恢复得越来越好,他们还向村外溜达。远景近物,活似一幅冬山寒林村居雪野图。画面上村民的弯腰劳作、闲扯、赶集、闲逛、相搀、相遇、道贺、问候、一笑一颦,憨拙透着闲适,尘俗洋溢着顽强的生命,生聚劳闲,平凡中的生生不息。
国子总算松了一口气,没有忘记清晨双膝一跪,对着祖上,对着巧云坟墓的方向,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祈祷还有如下:上天啊,只要救得两个孩子的性命,让我赴汤蹈火都甘心情愿!祖上啊,我已经舍邪归正了,为了子孙后代,此时我意如油煎,你千万开恩庇佑这两个历经艰辛的孩子!巧云啊,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把彩铃送人,我不是个好男人,不应该和如兰有那个夜晚,把你推到了因暴怒失去本性而歇斯底里的浪口巅峰,使两家出尽了丑态,让别人笑掉了大牙,也让孩子处处难看受窘,离家撇乡,孤旅天涯,险困艰难,能毫发未损地回来,确是烧高香了。大人们提心悬胆不说,夜半惊醒也都过去了,好不容易盼到孩子归来,谁也想不到,意外起于自家!祸患源于萧蔷!两家的孩子,在外头冲破了险阻,踏平了沟坎,千辛万苦回到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毛窝窝时,做梦也想不到,下绊子的竟是家门。咿呀,家门啊!上天啊,祖上啊,巧云啊,发发灵吧!—救救孩子吧—也让他〔她〕的爸妈活几天吧!我求你们啦!!如能让两个孩子醒来,就是明天我被雷劈成八瓣,被闪电烧成黑灰,我也瞑目了……
国子没忘记去医院那天早晨做的梦。他沿着河边找,龙凤村都转几遍了。又沿着河儿往下走,确认没有便折回。
一天,小林来了,对国子说:“小磨山那边,有人在地里逮兔子,看到湾塘里有个人,死在冰里,你可得去看看!”
国子一听,心被箭射中似地怆痛。距这儿十几里路,他无论如何都去。
明铎和红凤听后,也要去,由明铎开车。两个年轻人已恢复得差不多了,不日就要走了。
车子一路奔驰,按照小林的指点,在小磨山北侧公路上停下。离车步行,踏过冬麦田,跨过沟坎,一条窄道蜿蜒而下。一头儿连着村子,一头儿远看是个土包。它下面是水塘,塘边残苇败草密密麻麻,塘心还有些残冰不断被水浪冲荡着。有个人欹侧着,头发一半凝固在冰里,一半飘在水里,脸面儿是浮肿模糊的苍白。
红凤猛然记起了在医院病房中的梦!就是她,让自己惊醒了!她怎么就在自己的梦中?回来的第一天,当这个女人死死地盯着看时,不是很讨厌吗?难道要看进我的骨子吗?又是因为不愿看到她,才和明铎住在自家,险些葬玉埋香,阴阳两隔!
今天,为什么记起了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