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没想到沈沉带我来的地方是市一中。
一中旁边的街道以往都摆满了形形色色的小吃摊，如今经过整治，各个摊铺有了自己的一方店面，再往里走，是各种各样的餐馆。
沈沉进了一家面馆。
我盯着招牌怔怔多看了几眼。
他推开了玻璃门没有合上，微微敞着，见我在发呆，他对我说：“进来啊。”
沈沉给我推开了半扇门，我走进去，擦过他的手臂，没有多想，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他去了柜台点面，菜单在柜台。我刚坐下，觉得不对，也起身去了柜台，跟他一起点。
沈沉低头看我，示意我去坐着。
我摇摇头：“一起吧。”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
习惯了跟他一起来这家面馆，坐在固定的位置，等着他点好面回来，反正我爱吃的口味他都知道。
以前没觉得有什么，后来想想，真挺暧昧的，这种相处模式，像在谈恋爱。
可是我们又没有恋爱。
沈沉听了我说的话，抿着唇，撂下一句“那你帮我点”，抬脚走到刚才我坐的位置，在对面坐下了。
我：？
更糟糕的是，沈沉的口味喜好，我竟然记得清清楚楚。
我们点了以前常吃的面，等待的时间仿佛被拉长。我托着腮看向窗外，却不小心碰到红肿的地方，忍不住“嘶”了一声。
我觉得我的声音很轻，可是被沈沉听见了。
如他的名字一般，他此时的脸色真的很深沉，眸深如水。他忽然起身走了出去，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管药膏。
他在手指上挤了一点白色的膏体，俯下身子挪开我的手。
我最初还有些羞赧和抗拒，他的手指覆上来，触到皮肤的刹那，冰凉的触觉缓解了肿痛。他的手若有似无蹭过我的脸，又加剧了我脸上的温度。
不妙啊。
慌乱地抓住他的手腕，笑了笑，扯动了脸颊的皮肤。
“我自己来。”
他没听我的，手下动作不停，却稍微加了点力度，按在我的嘴角。我扭曲着脸喊疼，他才重新放轻了手指。
沈沉是个很温柔的男孩子，现在是个很温柔的男人。
涂完药膏，我适时地抽了张纸递给他。他细致地擦着自己的手指，却没有从我旁边离开回到原先的位置。
我说了一句谢谢，他没应声，我踌躇地开口，还是想要跟他解释一下。
“我今天……在相亲。”
沈沉擦完了手，把纸巾丢进垃圾桶。
“那个男人是我的相亲对象，那个女人，我也是第一次见。我，我以前跟他们都不认识。”
沈沉拧上药膏的盖子，塞进大衣的口袋，垂眸看我。
“我不是，不是……”我还想再说些什么，他突然伸手在我发顶拍了拍。
“你说不是就不是。靳然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他轻而易举就能搅动我的情绪，我很清楚自己心里再次不受控制泛起的波澜，酸胀的感觉又涌上了鼻头。
服务员端来两碗牛肉面，我和沈沉面对面坐着，热气在我们中间升腾弥漫，我的眼前一片白色气体，如袅袅炊烟，如清晨薄雾。
视线里多了一双筷子，沈沉把他碗里的牛肉夹给了我，我连忙又用筷子夹给他，“不用给我，你自己吃。”
我举着筷子，筷子还夹着一块肉，夹过来夹过去的，总觉得不大对劲。我讪讪地准备收回手自己吃掉，沈沉却一口咬上了我的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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