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先生继续道,“少爷莫急,咱们货栈加上钱庄,共凑了三万两银子,可以先拿去救急。咱们可以先看看老爷和邵掌柜是否安好,倘若安好,这三万两算是缓兵之计了吧。”
明轩道,“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吴先生安排了简单的饭食给明轩和小施,也准备了上房让明轩主仆休息所用。
第二日卯时,明轩和小施以及吴先生刚刚用完早点,就有小厮来报,说知事赵大人带了官差过来,说是要了解沈翁的事情。
沈明轩带着吴先生、小施以及小全到了前厅,在那里迎接了赵大人。
明轩叩拜道,“劳烦赵大人亲自走一遭,草民着实惶恐,只是家父命悬一线……”
赵大人赶忙扶起明轩,“沈公子不必多礼,实在是下官失职,才使得令尊遭受多日囚禁之苦,此番下官一来负荆请罪,请沈公子原谅下官失察之最;二来是携带了一干衙役以及武士,随同沈公子一起入山,希望可以救回令尊,并且趁此机会清剿孽匪满江红。”
说着说,那赵大人向明轩作揖“请罪”,明轩赶忙扶持道,“赵大人您折煞草民了。您身为中京的父母官,日理万机,繁忙的政务已经让大人无法分身,您还亲自莅临草民的陋室,让草民倍感欣慰……”
此时,斡阔作为赵大人的随从,在厅外听着赵大人与明轩那一番话,心中有些许不屑,些许欣慰,还有些许佩服。
赵大人道,“既如此,那咱们赶紧上路吧,案件的细节,边走边说即可。”
明轩道,“多谢大人,草民需要带些银两装车,以便麻痹那满江红,希望可以拖延时间,协助大人行事。”
赵大人微笑道,“也好也好,沈公子心思缜密呀,这事都能想到,实在令下官刮目相看。”
那满江红的匪巢在北郊的蟒山,那蟒山山势陡峻,易守难攻,山脊山峰俱被郁郁葱葱的植被覆盖,从山顶俯瞰,好似一条青色的巨蟒盘卧在那里,故此而得名。赵大人吩咐手下的兵士先行,领头的自然是斡阔,他们从后山悄悄地包围了蟒山,并且在绿树的掩护下,爬上山去,打算趁着满江红下山的时候,清剿匪巢。
赵大人与明轩一行几个人人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后,到达了蟒山脚下,沿着山路蹒跚行进。到了山腰之后,他们被值守的小喽啰发现。喽啰问明了他们的来意,飞奔到山寨报信去了。
那满江红的山寨,坐落在临近山顶的地方,外围是石块堆砌而成,四周都有瞭望台和工事;里面的光景别有洞天,倚仗山势,修建了较为精美的青砖瓦房,有山水借势被引入那院子里面,甚为妙趣。院内有一干人轮流执勤,保卫着这个院落,一幢青砖房屋坐落在院子的北侧,偶尔有女子的声音从这房子里传出来,这就是那满江红的栖身之处了。
那小喽啰跑到院子里大声道,“舵爷,那沈老头的家人来赎他了。”
屋子里传来一声“进来回话”的声音,那小喽啰便快速地跑进了屋里。
这屋子里十分宽敞,跟甜水巷那个密室的格局有些相似,两边各有桌椅一排,屋子的最里侧正中高出一部分,上有一张榻,榻上一张虎皮覆盖。这屋子的中央有一个大火盆,里面烧着几把烙铁,滋啦滋啦作响,正对着那虎皮座椅的另外一方,有几个铁制的刑架,上面拴着手指粗的铁链,还有尖尖的铁钩,偶尔有阳光照进来,显得冷森森的。
且说此时榻上坐着一男一女,那女子坐在男人的大腿上,双手搭在男人的肩头,一副娇嗔模样。只见那男的六尺以上身材,二十四五年纪,三牙掩口细髯,齿白唇红双眼俊,两眉入鬓常清,细腰宽膀似猿形。这就是声名赫赫的“满江红”,如此形容,却落草为寇,而且手段恶劣,着实让人费解。那女人玉雪肌肤,芙蓉模样,也是被那男人掳了上山的良家女子,在他满江红这里做了压寨夫人。所谓压寨夫人可不是真正的“夫人”,实际上就是发泄工具。如果等到官兵来剿,那么这压寨夫人一个都难逃做刀下鬼,要么被自己的男人杀掉,要么被俘以后,作为匪人家眷也都会死于一些官法。此处不表。
那男人看到进屋报信的喽啰,就推开了那女子,“你说,怎么回事?”
那喽啰单膝跪地,“禀舵爷,山下来了七八个人,说是押着钱财来赎沈老头的,看那马车上全是箱子,想来不假。”
“满江红”从榻上起来,走下了台子,他来到那喽啰身前,“可有官兵尾随?可有其他可疑迹象?”
那喽啰回话道,“舵爷,小的没有发现可疑迹象,那领头的想必就是沈家少爷,生的白净文弱,看上去不像胆大刚直的主儿。身后跟着的几个好像是家里的仆人,也都面容为善。”
“满江红”走到那火炉前,抄起来一根烙铁,吹了一下,“那为什么这么多时日才来赎人?”
那喽啰回道,“舵爷,听说那沈家少爷远在宋国的东京城,得知消息后迅速赶来中京的,这毕竟是沈家的当家事,其他人恐不敢做主,所以才……”
“满江红”放下烙铁,“嗯,听来似乎有些道理,看来这回咱们抓的的确是一只肥羊,看来那吴老儿说的没错呀。”他阴阴一笑,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直射到他的侧脸,俊秀的面目显得十分狰狞,让人不禁打个寒战。这“满江红”是何来头?他口中的吴老儿是何人?为何要置沈翁与邵掌柜于危险境地?欲知详情,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