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听完明轩这一大段的话,大概明白了,儿子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女孩也喜欢儿子,可是女孩有一个婚约。夫人在珠儿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对明轩说,“轩儿起身说话,地上凉。”
谁料明轩却很固执,继续跪地回话,“求母亲为儿子做主,儿子不愿辜负她满腔痴情,她也不愿嫁与旁人作妇。”
沈夫人看着儿子不像是说胡话,满脸的痴情样子,她知道儿子这是上心了。她缓缓走到坐榻上,扶着一只锦缎靠枕,“那你跟我说说,你看上了谁家姑娘啊?有婚约还不自知?是不是诓骗我儿呢?”
明轩跪着往前走,来到母亲脚下,“母亲,那女子心思恪纯,绝对不是诓骗儿子,是儿子一心念着她,也打听过她的家世,所以才会如此笃定。”
沈夫人放下手里的串珠,拿起手帕,“轩儿,你还没告诉我,是谁家姑娘呢。”
明轩额头上已经有血印,可他似乎毫不在乎,“禀母亲,就是姚记绣庄的玉柔姑娘。”
沈夫人本想拿起茶盏,听到这个名字顿了一下,一旁的珠儿看出了夫人的这个心里变化,低下了头。沈夫人拿起茶盏,轻抿一口,“玉柔姑娘,我见过几次,端庄大方,举止得体。不过,她每日在绣庄迎来送往,抛头露面,终究有失体统。”
明轩虽不敢驳斥母亲的意思,但是他还是据理力争,“迎来送往怎么了?卓文君不也曾经当垆沽酒;我朝的李易安潇洒豪放,文采斐然;还有很多女子都是人中豪杰。玉柔虽不如他们学富五车,可也是颇有些才情的女子。她家世清白,洁身自好,虽然是在绣庄支撑家里产业,可她从未做过有辱门风的事情。咱们沈家世代经商,除了家翁必须精通商道之外,当家主母也都有陶朱风范,为何玉柔就不可呢?”
沈夫人眉心微皱,“所以,你非玉柔不娶了?”
明轩坚定地点头,“儿子非玉柔姑娘不娶,还望母亲成全!”
沈夫人脸上的愠怒终于挂不住,她用力将茶杯放在桌子上,茶水都溅了出来,“也罢,你就在菩萨面前跪着吧,醒醒神儿,你看你都糊涂成什么样子了。”她又对珠儿说,“你去吩咐下人,不许给他送吃送喝,也不许他踏出这个佛堂半步!”
这小佛堂发生的事情,早已有人飞快地跑到玥儿的院子,禀报给了玥儿,这人便是小施。玥儿刚喝完药,听到小施的话,放在嘴边用来清口的蜜饯又被放回了盘子里。
她示意初桃把门关上,“哥哥这次,也是痴情好男儿,玉柔姐姐也是痴人一个,竟然犯了相思症。两个有情人,却因为玉柔姐姐在绣庄迎来送往和一桩莫须有的婚约不能在一起,这也太不公平了。”
小施一脸焦急,“谁说不是呢,如今少爷被罚跪在小佛堂,他可是一上午都没吃东西呢,这会儿肯定饿坏了。”
玥儿却不以为然,“一顿两顿饿不坏哥哥的,小施放心好了。眼下,咱们得像个法子,让这对苦命鸳鸯修成正果才是。”
初桃在一旁若有所思,“小姐,您现在不是打虎英雄吗?说不定何大人真的会上报官家,到时候,您进宫求一求官家的恩典,不就好了?”
玥儿撇撇嘴,“当官儿的话能信?官家现在根本不在宫里,就住在白云观,层层卫队禁军,岂是咱们这种平头百姓可以得见的?”
小施点点头,他也对初桃说,“是啊,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做不得数。”
玥儿猛地起身,却不小心碰到伤口,疼得她脸色瞬间惨白一片,“好了好了先不说了,让哥哥先跪一跪吧,为了能娶到自己心仪的女子,受这点苦,没事儿的。后天,就是永福帝姬离京北上的日子,那之后,姚永德老先生就会回到小西湖,到时候咱们再计较一番不迟。”
小施满脸犹疑,“那就让少爷这么一直跪着?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玥儿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我有办法,既不会违逆父母,也不会让哥哥吃太多苦。初桃,你给我更衣,我要去一趟樊楼。”
初桃不解,她有些心疼玥儿,便拦住玥儿的冲动架势,“小姐,您身上的伤口还没愈合呢?李郎中说了,这几日您最好卧床休息,一旦您动得蒙了,影响伤口愈合,这可怎么是好?老夫人要是知道,肯定会重重责罚初桃的。”
玥儿推开初桃,“都什么时候了,我会小心的,你让小施帮我套车,我坐马车去,不骑马了,也不步行,好了吧?你给我带上鹅羽软垫,这样省的颠簸。”初桃拗不过玥儿,看她似乎成竹在胸,不容别人反驳的样子,只好为她更衣,备车。
没多久,玥儿一身男装出现在了樊楼,攒金东珠冠上格外耀眼。说起来,当时富商贵族们的衣服多以丝绸为主,头饰也一般仿照唐制而来,而年少的公子,除了束发之外,更喜欢攒珠的头冠。玥儿就这样一幅打扮进了樊楼,来到了永福帝姬常年定下的包间。此时,这里是空的,床边的琴似乎也蒙尘了,“看来,子敬也许久未来过这里了吧?”
她喊来了保佣,询问子敬的下落,保佣支支吾吾,“公子,小的不知和少爷去了哪里。自从他的身份公开之后,他似乎很少来樊楼了,所有的额生意也都交给莫掌柜打理。”
玥儿忽然想起来,如今永福被囚禁在琼华宫,说不定子敬可能会在那附近出现。她没有找到子敬,意欲离开,却被一个人搭讪喊住了。“沈家小公子,才来一会儿就要走吗?”
她回头看去,搭讪的人正式甘泓,便赶忙施礼,“原来是恩公,恩公好兴致,每天都来这樊楼消遣。”
甘泓邪魅一笑,“日子寡淡,也就这樊楼有点意思。前几日去翠云楼消遣,却被告知那里的当家头牌与姘头私奔,被流寇给戕害了,唉,真是可怜那姑娘了,我来东京这么些日子,都没见着个人影。听说那个姘头,还是什么太宰大人的家奴呢。”
玥儿闻言大惊,“你是说那个娉婷姑娘,被人戕害了?您说的太宰,是张太宰?”她本来是无感这个女子的,但是她因为追求爱情而无故被害却让她生出无限的同情。由此及彼,她想到了玉柔姑娘和明轩,万一他们想不开,走了这条路,那是沈家和姚家承受不起的。不过她听到太宰大人,想到当朝的张太宰,莫非甘泓说的是他的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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