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越钦抓着林琴南就往山下跑,为了配合她的速度,他并没有迈开步子跑,但手上抓得很紧,林琴南觉得手腕发疼,没跑多远脚上就像灌了铅一样沉,因为高温而搅成一团的脑子此时又开始一阵阵地胀痛。
身后的人与狗都在追赶,郑越钦也沉默地往前跑着,整个世界都被急促的步伐、喘气声和心惊肉跳的求生氛围笼罩着。
正午时间,本就人烟稀少的村子上绝了人迹,他们一步不歇地穿过树林跑上大路,后面才渐渐没了声响。
郑越钦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门心思地抓着林琴南往更远处的地方冲。
林琴南已经脸色煞白,满头虚汗,麻木地任他拉着往前走,一句话也没力气说。
“先到村口的小卖部拿东西,然后我们立刻坐车离开。”郑越钦四顾着辨认方向,认准了通往村口的水泥路。
“好。”林琴南强撑着回答。
二人脚步匆匆地到了店门口,郑越钦放开手,进门和店主打了个招呼,又留了一百块钱让他别说他们来过,然后拎着东西往外走。
“一点半有一班车,我们还有二十分钟到车站。”郑越钦拿了两瓶水,给林琴南递上一瓶。
林琴南回避着他的目光,转过去灌了一口水,勉强提起精神。
不能拖累,不能再生事端。
接着二人继续上路,郑越钦边走边电话联系着负责此案的警官确认出警动态,又联系罗音买好回上海的机票,挂了电话又回头去看林琴南的情况。
林琴南脸色不好,但仍一步不落地跟着,郑越钦只当她是体力不支,便回过去搀着她走。
“你真是缺乏锻炼,平时工作有忙到没空健身吗?”
“你说呢?”林琴南埋着头,气喘吁吁的。
“你看看别的律师助理,比你闲的有你赚得多吗?”
“是……那要谢谢老板了呢。”
“看你还有心思耍贫嘴,看来教训还没吃够吧,”郑越钦咬着牙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有事要讲?还特意瞒着我过来逞英雄,当自己是正义女神了?”
林琴南自知理亏,没回答,且她感觉此刻大脑已经极度缺氧,多说一句话都可能耗尽力气。
埋头奔走十多分钟后,他们准时赶上了班车的尾巴,车上只留出了最外排的位置。
买好票准备上车时,郑越钦敏锐地听到了犬吠声,回头一看,宗欧二人正拎着棍子杀气腾腾地冲过来。
“快上车!”郑越钦托着林琴南往货车后车厢送,林琴南四肢全然没有力气,要爬上高处更是困难。
挣扎了一下,她对郑越钦说:“你先上去再拉我。”
他看着渐渐逼近的二人,飞速上了车,然后俯身抓着林琴南向上拉。
林琴南此时就像个提线木偶,听到那犬吠越来越近,脸上现出悲壮的神色。
郑越钦手紧紧抓着,却看到林琴南眼睛失了焦,手上彻底没了力气,重重地摔了下去。
围观者无一施以援手。
郑越钦翻身跳下去,而那两个人已经冲到眼前,林琴南从地上抓了一把砂石向他们甩去,趁他们朝空气挥手散灰时慌乱地后退,挣扎着想爬起来。
郑越钦道:“警察马上就过来了,劝你们要跑赶紧跑。”
宗荷没说话,侧头看了一眼欧义茉。
欧义茉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既然我们跑不掉了,那就一起完蛋吧。”
宗荷心领神会,瞬间举起铁棍挥过来,林琴南心提到了嗓子眼,用手抱住头。
却没有预想的疼痛落下,她顿时感觉不祥,抬头去看。
郑越钦僵硬着身体挡在她上方,一击又一击,棍棒在他身上闷响。
林琴南伸手去搀他,却感觉他已然将全身力气压下。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