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先出来,我来收拾。”章山月把她扶起来,示意林琴南带她去外面。
林琴南从门后面拿出扫帚说:“你陪阿姨说会儿话吧,我来就好。”她不知道怎么安慰杨湖,故觉得由亲儿子出面或许更合适。
章山月点点头,嘱咐她小心手,然后搀着杨湖走出去。
林琴南打扫完地上的残破餐具,又把淘了一半的米洗好放进电饭煲,对着冰箱里的菜不知该从何下手,便擦干手想去问问情况。
母子二人在杨湖房间里关着门说话,林琴南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正听到杨湖不高不低的声音说:“可能就是晦气。”
章山月立刻反驳道:“妈,你说什么呢?”
“以前我听邻居说,还不相信,现在想想真是……”
“你别说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你看,她全家人没有一个留下的,自从跟你在一起,你就事事不顺心,现在连你爸都没了。”
“别说了!”他压低声音,“你现在是心情不好才胡思乱想,以前你不是挺喜欢她的吗?”
“我答应她姑姑要照顾她,可我没想到你们真的会在一起。你们在一起之后,你过的顺利吗?你自己想想。”
“够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别想这些了行吗?”
“你们平时自己在外面过得开心,也不常想着回来。但是即便和你分手之后,怀沙也还是时不时带东西来看望我。我以前听你描述觉得这小姑娘娇气泼辣,见了本人倒是觉得不错。”
林琴南捂着嘴快步走回楼下,她一直觉得杨湖是个温柔和善的人,所以难以想象人前人后会有这样的落差。她清楚记得杨湖和姑姑无间的友情,以及姑姑去世后杨湖对她亲切的照顾,现在想来都只是作为旁观者的同情与照拂。当对象真正绑定到自己的儿子身上,命运又使她自顾不暇的时候,之前给予出去的善意就成了一种负担。
半小时后,杨湖又恢复正常下楼,林琴南已经简单炒了几个菜。
饭桌上,杨湖尝了一口茄子,还对她说:“小南现在手艺越来越好了,真懂事。”
林琴南笑笑,继续吃自己的饭,她余光瞄了一眼章山月,他脸上也依旧风平浪静。
那个被窃听的对话仿佛从未发生过,谁也没有再提。章山月订婚那天,他们被当场撞破时,林琴南看见了杨湖复杂的表情,她瞪着眼,眉头紧锁,眼里或多或少带些愤恨。林琴南想,那天杨阿姨在房间里说她晦气时,大概就是那个神情了。
“总之就是,我知道家长是不会喜欢我的,杨阿姨尚且如此,更不要说你母亲,所以也不用强求。”说完,林琴南对着电影画面发愣,脸上平静得像是在和命运握手言和。
后颈热乎乎的手突然停下,推拿师举着手进浴室绞了块热毛巾擦掉糊在她身上、他手上的油,又走出去把毛巾塞进洗衣机。
林琴南看了一眼郑越钦出门的背影,自顾自把衣服拉下,仰天躺好,望着像刀锋一样投射在空中的光影,感觉肩颈确实舒服了很多。
脚步声又回来,郑越钦站在床边,无言地看着她。
“怎么?你也被说服了?现在跑还不迟。”林琴南无所谓地笑笑。
他没笑,躺到她旁边,把手伸到她肩膀下面,下巴抵在她的肩窝。
声音透过肉与骨酥酥麻麻地传过来。
“一起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