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连翘太依赖温斐了,分别后的日子很不好过,身体的疲惫叠加想一个人想到抓心挠肝的痛楚,冬枣难以回想这半年是如何熬过来的。
她握住温斐的手,掌心先行没出息地沁了一层淋淋的湿汗,说:“不冷。”
温斐最爱干净,冬枣发觉自己手汗出个不停就想把手抽出来。但温斐抓她抓得很紧,他带她走到人稍微稀疏些的地方,拿帕子擦了擦手心的汗水,紧接着就又拉着她朝最热闹的地方走去。
两个人一直是拉着手的。
温斐的手热,冬枣的脸热。
集市多是些卖吃喝和小商品的小摊,冬枣晚饭尚没有吃,温斐就让她想吃什么尽管挑,他在旁边付钱。冬枣怕耽搁时间,站在包子铺前要了两个豆包,温斐又满脸不悦地制止了。
“你太瘦了。”他说,“怎么能只吃这些?”
随后就变成了温斐买什么,冬枣接什么。
商贩们见温斐一身公子哥儿的气度,敏锐地嗅出了此人“不差钱”的气息,不管是卖什么的都态度十分殷勤地朝他张罗。一路过去,冬枣耳边尽是“公子,要看看这折扇吗”“公子,尝尝刚出炉的烤羊腿”“酸甜的冰糖葫芦,公子来一串吧”……
等回过头,冬枣和温斐已经坐在了街头一个卖鱼汤的小铺,桌前除了一碗招牌鱼汤,还有烤羊腿、糖葫芦、杏仁酥、糯米粽、山楂糕……琳琳琅琅把桌面铺了个满。
冬枣看着一桌子吃的,香味勾得她胃蠢蠢欲动,下嘴前,满脸为难地道:“可是吃不完怎么办啊?”
“再说。”
温斐坐在冬枣对面,为她烫了一副筷子,看她低着头拿调羹舀汤。
两人一直没说话。反正这地方不缺热闹,来来往往人声鼎沸,不说话也不会显得尴尬。温斐只碰了碰桌前的清茶,待冬枣碗里的鱼汤下去了小半碗,才缓缓道:“如果在以前,你想吃什么大抵会告诉我。”
冬枣拿勺的手不自觉一颤。
“你比以前不爱说话了。”他下了结论,“跟我也生分了。”
冬枣方才还觉得一个胃不够用,面前哪样都想吃,听罢这话,忽然没了胃口。
她搅了搅碗底的鱼肉的碎葱,语气比想象中平静:“人都是会变的。”
温斐淡淡道:“我变了么?”
冬枣抬起头,匆匆瞥了一眼温斐又把头低了下去:“变了吧。”
“哪里变了。”
变好看了,变强大了,变得更遥不可及了……这些话梗在冬枣的喉口,像是一根吐不出咽不下的鱼刺,她只是想想就觉得伤感,更没勇气说出来。
他在变,她也在变,他们走的是不一样的路,越行越远是必然的结果。
冬枣无端想起了那个在温斐脸颊上亲吻的师姐。
“变得很像钧天的人,”冬枣听见自己说,“就像我变得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杂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