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过了几天,爸还是知道了,姥爷告诉他的,姥爷还苦口婆心给他讲了其中利害关系。爸打电话过来,隔着一个房间的距离我都能感觉到他在那边气到要着火的声音,“还好我丫头没事,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我非把他班主任办公室都拆了!我非得揍他!我去坐牢我都认了!我丫头长这么大爸都捧在手心里,不舍得打不舍得骂,从小就成绩好又听话,怎么就被他批评成一文不值了!扁老师是吧?就是扁,他那个混帐东西,我现在我立刻马上就要去学校找他算清楚帐!”他似乎忘记了什么,毕竟,所有人都不会把自己的错误挂在嘴上,有甚这大半生都不会意识到自己有错。他看着不顺眼的人不论青红皂白就要上去揍,他觉得好的东西你不管你想不想要都塞给你。
妈妈劝爸说,“地上也忙,距离也远,先冷静些可以先打电话给班主任吧,可不要千里迢迢过来了。”
他打了电话给班主任,班主任竟然安静听完了他暴跳如雷的一通话,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的爸。
我低着头写作业,无法接受家长的处事方式,却从小就被要求不能对大人的处事方式做评论。我说我嗓子还疼说不出话,妈说你就听爸给你说几句吧。
爸说,“生活费我会督促妈妈每周按时给你,你一定要好好吃饭,不能再饿着自己。你在爸爸心里一直都是好学生,爸爸相信你。” 我拿着电话的手,僵在半空中,耳边只剩下自己呼吸的声音,“不想说话就不说,你听了爸说就行。你是爸爸的宝贝丫头啊,从小把你抱在怀里扛在肩上;小时候半夜里晚儿发烧我们住得偏没有车,爸急得抱着你跑了上千米路去敲医院的大门;读幼儿园的时候爸给你送了鸡腿,怕其他小朋友抢了去就蹲在门口看着你吃完;每周末开车去接你,在路边上给采个小野花,拿到手上就高兴地跳蹦子的呢。从小学开始你就是班里前几,初中毕业后家里贴满了一整面墙的奖状,我丫头绝对是优秀的!”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还沉浸在过去对我的简单印象里出不来。似乎我不会长大,我不会拥有自己的思想,似乎我永远都是处在他那一尘不变的田园世界里的六七岁的小女孩。因为他只是——听说,我读初中了,听说,我考了班级第一,听说,我读高中了,听说,我在实验班——他对此没有概念,也从不和我说起生活的苦。他也不懂好好学习是什么,他就不断重复,“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让你好好学你就好好学!”是不是人年岁越高思考问题的方式就越简单直当?不要问为什么只要去学习就是对的,他不仅是个直脑经还是个一根筋。
我早上七点二十出门,妈六点半起来做早饭,回家来第一周每天都是红糖鸡蛋,热的。
“为什么放红糖?喝着怪怪的。”
“医生说对身体好,全部喝完啊。”
端着那碗红糖鸡蛋的时候,这温馨的场景再熟悉不过,而我好像已经有两年,没有认真坐在饭桌上好好吃一顿热乎的早饭了。我没再像十三四岁时喝两口就剩着,而是全部都吃完了,一口不剩。我以为我完全可以一个人过生活我以为我的精神永远坚不可摧,却不曾想——就算我满十八岁了,也依然会需要温暖需要被照顾,能够拥有妈妈的爱可真好。
天气逐渐冷起来,树木光秃秃的,只有麻雀排排站在树杆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我新添了围巾,妈每天傍晚都很准时在校门口等着。校门口人潮拥挤,不远处有卖红薯的褐色铁皮小车,热腾腾冒着白气,有一片过路的学生都笼罩在这雾蒙蒙的白气里。小车旁边有一扎冰糖葫芦,红艳艳的,“妈,我想吃冰糖葫芦。”妈没说没钱,我看到妈翻了很久才从包里拿出一张零钱,我看到她从穿着看起来有些年月的被洗的发白的厚实的军绿色棉衣的大叔那儿取下一支冰糖葫芦,我看到她流露出像小时候给我庆祝六一时候的那种和蔼的表情,她把好吃的递到了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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