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的将官都没听半句,招一招手就让身后几个兵丁围了过来,他则一把扯开驴车的厚布。
好几大口箱子现于目前,还有数把刀剑、禅杖、长枪等等整整齐齐地捆在一块,冒着入骨的寒气,一看便知开了锋。
“这些兵器…怎么地回事?”将官回头问道。
方师傅小心翼翼道:“咱们是戏班子,莫说是唱戏要用来耍两把,就是一路上碰到个劫道的,也能用来护全自己。”
这话说得不无道理,将官眉头微皱,似在思索该不该放行,方师傅使了个眼色,就见伶人中一个俏女子走出,柔柔地依过去。
香风扑鼻,将官的眼睛一下迷糊,接着见方师傅捧着一小袋银子送过来道: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将官的手搭上腰肢,掂量了下钱袋子道:
“好说、好说。”
不消多时。
崎岖的山道上多了条长长的队伍,盘山而行,蜿蜿蜒蜒,方师傅佝偻着腰背走在最前头,抬头远望。
他叹出一声道:
“折腾这么多天,总算是出来了。”
身后一众伶人随着话音落下,一气长吐,像是齐齐拧开了阀。
大日高悬,晴空万里。
云海浮过远方天际,他们自萧关一路辗转,沿路躲过多少追兵,直至山同城本欲瞒天过海一举出关,却又因孤烟剑之事不得不驻足停留,期中的惊险可见一斑,如今众人心里悬着的大石落下,方才留意到山间的阵阵鸟鸣是多么婉转动听。
只见一位常扮生角的人上前来,出声问道:
“师傅,接下来是去哪?”
“去剑门关,到了那便重归晋土了,不过沿路并无凶险,左右不过三两市镇,我们多走野路,那喜鹊阁便是反应过来,想在这山势找我们,也是大海捞针。”
终于出了危机四伏的山同城,多面鬼久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在这小小县城内,好几次险些便满盘倾覆,无论是喜鹊阁、还是黄景等人,都可以输许多次,他们却只能输一次。
听过多面鬼的回话,生角也心境松懈,回望了眼山同城:
“可惜…那些兄弟姐妹了。”
多面鬼不曾回头,目光平静道:
“吃这碗饭的,就是要卖这份命。
人啊,总得为什么而活。”
便是终于出城,也不算安然无恙,他们牺牲太多,只是多面鬼有铁石般的心肠,虽有悸动,也只是悸动而已。
生角低头道:“师傅教训得是。”
多面鬼按了按脑袋,继续道:“朝局动荡,党同伐异,国相如今也左右为难,国相虽姓完颜,却有为国开疆之心,只是其他完颜家人安于牧羊守土,有了这些边关情报,国相上可启禀陛下,下可安定完颜,至于孤烟剑完颜惊…据传是国相之子,也不知真还是不真。”
生角道:“大抵是真的,当年国相东躲西藏逃避仇家之时,就将儿子抛于野外,还留了信物在身。”
“罢了罢了,不去多想了,相信他已走远了。”
多面鬼如此道,喜鹊阁大举搜查重阳观,他们趁此从西城门走锦门山道而出,而孤烟剑本就为三品武夫,而且曾为狼孩,带着桀骜野性,出城后便抱着那女婴孤身走了。
“一众江湖义士被我们玩弄鼓掌之中,黄景、唐泽、云笼刀、赵彦等人更是身死,这大虞江湖人为了这孤烟剑,可是搭上了不少。”
念及此处,多面鬼又想到黄景身死元丰楼外,不禁嗤笑一声:
“江湖?大浪淘尽,本不过一盘散沙。”
不知过了多久,
山道之上,
大风呼啸。
气浪汹涌而来,滚滚落叶泛起山道上,毛驴别过头哼鼻嘶嘶鸣叫,一行人的步子不由放缓,多面鬼苍老的眼皮耸拉,忽又抬起,只见远方多了个不起眼的黑点。
飞扬的枯叶打着旋落在道上,咔地踩得粉碎,只见一人忽然挤在锦门山道上,背剑携刀,踏叶而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