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秋深气寒,一大清早,大理寺仵作谈清月就被叫到三司会审的鉴堂验一具男尸,谈清月年过四旬,人不如其名飘逸,是个干瘦伶仃的中年人,一双耷拉的八字眉,一双眼总是微微眯起,硕大的鹰钩鼻下一张紧抿的嘴,显得苦大仇深,他身边跟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三司的人倒也都认得这少年,说是谈清月的徒弟,名字叫做谈绾,这少年跟着谈清月一同前来,倒是不左顾右盼,眸光从进鉴堂以来就牢牢的落在那具男尸身上。
谈清月并不急着去掀遮尸布,翻开刑部初次验尸的记录簿子细细翻看,刑部是众所皆知的办事细致老辣之地,不过如今一般只有执行权,最终的结果要由大理寺卿判定,若两处意见相左差距太大,就要加入第三方即御史台,若大理寺坚持,亦有权向官家上报,由上裁夺。
这权柄不可谓不沉。
谈清月照例眯起眼:“死者陈亦勤,年三十六,雍丘县府库吏……”刑部主管此案之人立在一旁道:“谈主管何必再费眼力,若有疑,可逐一问在下便是。”
扫一眼这人,谈清月淡淡道:“刑部刑、都、比、司四门,大人可是比部四位主事之一的师令月大人座下?”
“……正是。”
刑部四司官员驳杂,上下数百号人,这人竟扫一眼便断出他来历,来人便不敢轻慢,缓声道:“在下比部令史严华,本次主管此案,方才是在下鲁莽了。”
谈清月便不再看他,合上簿子递给谈绾,言简意赅:“溺水而亡?”
“是。”
他微微挥一挥手,谈绾便上前揭开了遮尸布,这节气不似酷暑,那尸体虽泡肿泡胀,看起来还不算太过恶心,加上之前已经由刑部验过,清理得差不多——也就破坏得差不多了,不过验尸这种事情,不管什么时候都没什么好意头,谈绾头也不抬,飞快的检视了一遍这尸体的头骨、脏器和四肢,连下身也没有放过。
周身没有被利器伤过的痕迹,头骨完好,颈椎完好,内脏……似乎完好,四肢健全,死者生前应该还是个挺高大英俊的男子,死状也算不上太凄惨,谈绾心中微微一叹,往他腹腔探去,再然后去看他的鞋底,不过自然也看不出什么,早已经被水冲刷得干干净净。
“可有异样?”
这严华倒是个急性子,看他眸光炯炯的模样,似乎倒是真想听谈绾说出些什么异样。谈绾看了师傅一眼,站起身道:“死者家在何处?”
“在汴京。”
“家里还有几口人,他死后可有异常举动?你们可曾去过他家?”
严华有些不耐:“我是请二位验尸,不是请二位断案。”
谈绾也不恼:“尸体虽会说话,但毕竟也有限,就这有限的话诸位大人若不听完,若是会错了意,岂不……”
“住口,话这么多作甚?”谈清月略一抱手,“大人见谅,小徒僭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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